魔篇 食儿案 第七章 驴脸、紫癍(第3/3页)

他在汴河虹桥那一带走卖花朵香药时,黄鹂儿曾买过他一支头花,两人讲价,他让了五文钱,黄鹂儿笑着道了声谢,那笑容像是一朵嫩黄蔷薇花,在清晨轻轻绽开了一般,见过那一回,却让他醉了许多天。他打问到黄鹂儿的名字,心里一直念着,若是能多攒些钱,娶到黄鹂儿,那比啥都美。

可这会儿,他却犹豫起来,若是两个女孩儿让我选,该选那个?左右为难了半晌,头顶忽然掉落一摊鸟粪,正掉到他鼻头上。他忙摘了片海棠叶擦净,连声骂着晦气。骂了几句,忽又笑起来,这才叫梦里厌吃霜蜂糖,醒来却舔苍蝇屎。

他走出后园,见邢嫂和两个仆妇蹲在井边的洗衣石臼旁,各拿着一根棒槌,在捶洗一堆毡褥。他忙去墙边取过一棒槌,蹲到邢嫂身边,从石臼里捞过一条毡褥,搭在臼沿儿上,也捶起来:“我也来出把力。”

“窦猴儿,你今天是吃了鼠药吃癫了?”邢嫂扭头睁大了眼望着他。

“我就说实话吧。昨天您让我搬水缸,我忙着赶生意,就装作没听见。回去跟我娘说起这事,被我娘狠骂了一顿。她说你成日叨烦这些大嫂们,连这点力气都不愿出?今天她不许我做买卖,罚我专来帮大嫂们干些活儿,补补过。”

“稀罕,你竟有这么一位菩萨娘?把个油贼猴儿教成了善财童子。”三个妇人全都笑起来。

窦猴儿和她们说笑了一阵,慢慢将话头转了过来:“院里的梁红玉姐姐病还没好么?”

“好啥?姑娘们生病,一向请的是崇明门外的方太丞。那梁姐姐吃了方太丞的药却屁都不响一个,又换了东水门的梅大夫,至今还在吃药。”

“梁姐姐是去年才来院里的吧,我至今没见过呢。”

“可不是?她爹原是禁军里一个都指挥使,去年方腊起事,她爹误了战机,被斩杀了。家被抄没,她也被打入妓籍。那模样是千里挑一,我瞧着比对街剑舞坊死了的邓红玉还要俏两分,剑也使弄得好,那回禁军几个好手和她对练,一起围攻,都奈何不得她。”

“啧啧,功夫这么好,怎么就着了病呢。”

“她本是好人家的女儿,又不是自小在行院。来了这里,自然百般不顺意。但凡半途入妓籍的,哪个不先得大大病一场?”

“昨天我见一个年轻妇人上了她的楼,脸上似乎有片紫癍……”

“哦,那是来送药的。梅大夫医馆在东水门,离得远,就派了那妇人来。”

“对了,刚才那个绿衣服姐姐叫啥名儿?”

“翠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