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篇 范楼案 第十章 隔壁房间(第3/4页)

可是哪怕如此小心,还是撞上这样的事,招来这样一把带血的匕首。

池了了环视酒间,茫然问道:“瓣儿,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瓣儿笑着道:“我们最先其实都在怀疑,但都没有想到那其实根本不可能——”

“什么事?”

“曹公子当时虽然醉了,但毕竟还有知觉,凶手胆子再大,也不敢当着他行凶,更不可能无声无息离开。因此,当时根本没有发生凶杀案。”

“那尸体呢?”

“尸体不在这间房里。”

“难道是从外面搬进来的?”

曹喜在一旁沉声说道:“董谦扶着我回来后,并没有进原先这间房,而是进了隔壁那间,尸体在隔壁。”

“走错了!”池了了更加惊诧,望着曹喜,全然忘了记恨。

“是——”曹喜点了点头,随即转向瓣儿,“赵姑娘,依你所见,董谦并不是无意中走错?”

瓣儿点了点头。

曹喜忽然低叹了一声:“所有人里,我只把他当作朋友……”

瓣儿见他神情忽然变得无比落寞,心下一片恻然。

池了了忙道:“怎么可能?他为什么要这么做?而且,当时出事后,我也赶忙回来了,我的琵琶搁在墙角,若是走错了房间,我的琵琶就不应该在那里!”

瓣儿轻声道:“整个凶案其实根本不是凶案,只发生了一件事——就是把你的琵琶放到了隔壁。”

姚禾在一旁补充道:“凶案其实发生在隔壁。死者也不是董谦。”

池了了越听越糊涂:“董谦没死?那他人在哪里?那具尸首又是谁的?”

瓣儿道:“了了,你记不记得一件事?当时穆柱大哥曾提到,隔壁那三个客人点的菜和你们这边完全一样。他们应该是早有预谋,三个客人中的两个杀了另一个。事先又和董谦约好,让他走错房间,留下大醉的曹公子和地上那具尸首。”

池了了大声反问:“董谦为什么要这么做?”

瓣儿轻声道:“至于原因,还得再查。”

她又望向曹喜,曹喜立在窗边,片刻之间,他似乎疲瘦了几分,但脸上却挂着一丝笑,似嘲,又似愤。嘴里喃喃道:“我竟以为自己认得他……”

瓣儿本想问他些话,但见他如此,不忍再开口。

这时,穆柱回来了,手里拿着个布卷。他揭开布卷,里面裹着一把尖刀,刀身细薄,只有半尺多长,刀刃闪着森森寒光,一看便极锋利。他小心道:“那天出事后,晚上我回后院自己住的房间,这把刀插在我床头。”

瓣儿望着那刀,心里升起寒气:“这临街一面共有十间房,这间是右数第六间,和隔壁那间都在中间,极容易混淆,一般人稍不留神都会进错,何况发生了凶案,慌乱之下,就更难分辨。只有穆柱大哥也许会发觉房间错了,所以凶手才把这刀插到他床头,威胁他,不让他出声。”

姚禾走过去,接过那把刀,仔细看了看道:“刀根和刃槽上还残留着些血迹,那尸首的头颅也许就是用这刀割下来的。”

瓣儿问道:“穆大哥,你记不记得那天隔壁的三个客人?”

穆柱脸上仍有惧色,吞吞吐吐道:“我也是前天才忽然想起来,恐怕是房间错了。这两天我一直在想那天隔壁的客人,不过,隔得有些久了,想不起他们的模样,只记得似乎是南方口音,其中两个穿着讲究,另一个穿着太学生襕衫。他们是第一次来范楼,说不知道点什么菜好,我说隔壁三位都是常客,推荐了董公子他们常点的几样菜,那三人就让我照着隔壁上菜。其他的,就再记不起来了……”

瓣儿略想了想:“那是另一桩凶案,咱们暂时顾不到。眼下最要紧的是,得查清楚董谦现在人在哪里?他为何要这么做?”

屋中几人都默不作声,姚禾继续查看着那把刀,曹喜转身望着窗外,穆柱目光在几人间扫视,池了了则坐了下来,呆望着桌面,仍在惊疑中……

瓣儿也坐了下来,轻声道:“董谦有意走错房间,把大醉的曹公子留在那里,恐怕只有一个意图——陷害曹公子。董谦为何要这么做?”

曹喜回过头,却没有答言,只苦笑了一下。

瓣儿又慢慢道:“从董谦留在隔壁墙上那首词来看,他一定有个意中人,这个女子是谁?董谦之所以会陷害曹公子,必定是出于极深怨恨。他和曹公子平日虽有争执,却不至于怨恨到做这种事。唯一可能在于他中意的那个女子,也许他认定曹公子与那女子有什么不妥,才会激起如此深的怨恨。”

这回,曹喜愕然道:“我不知道,也想不出有这样一个女子。”

姚禾在一旁道:“按理说,董谦要陷害曹公子,就必须和隔壁的凶犯预先合谋,一起预订好相邻的房间,而且必须是中间两间,这样才能造成混淆。但那天的范楼之聚,发起人是侯伦。穆大哥,你记不记得侯公子那天来订房的情形?”

穆柱皱眉想了许久,才慢慢道:“那天侯公子来得很早,酒楼才开张,并没有客人。他进来就说要订楼上房间,我就陪他上来,他直接走到这一间,看了一眼,说就要这间。”

瓣儿忙问:“隔壁那三个客人呢?”

“侯公子刚下楼,那三个客人中的一个就上来了,选了隔壁那间。留了一贯定钱,说给他留着那间。快到中午时,他们三个才来。”

姚禾道:“看来侯伦也参与其中!”

瓣儿、曹喜和池了了听了,都有些意外。

瓣儿点头道:“这么看来,还有一件事也得重新查——董谦那首词里提到青梅竹马,他钟情的女子应该自幼就相识。董谦和侯伦幼年是邻居,侯伦又有个妹妹。曹公子,你知不知道这件事?”

曹喜道:“侯伦不太讲他家里的事。我只听说他有个妹妹,从没见过。”

瓣儿琢磨道:“侯伦说他妹妹已经许配人家,那天我们去董谦家,他家老仆人吴泗又说董谦并没有定亲。看来侯伦的妹妹并没有许给董谦。董谦若是钟情于侯伦的妹妹,他们两家又是世交,为何没有结亲?”

池了了道:“昨天我去侯伦家附近悄悄打问过,侯伦的确有个妹妹,叫侯琴。侯琴常日难得出门,邻居们很少见到她。这一向,似乎更没见侯琴露过面。”

姚禾道:“侯伦若真的参与其中,他所说的那些话便得重新思量了。我去其他路子再查问一下。”

大家散后,姚禾独自回家,刚到巷口,见几个人蹲在大柳树下说笑,其中一个叫庄小七,二十三四岁,精瘦机敏,常日里专门替人跑腿帮闲,人都叫他“油脚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