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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了……"

"正是!为了偷偷拿到那件睡衣。"

"哦?"

"那个女仆伊维特被勒令严守秘密,还被教导如果奈尔女士问起睡衣来的话,就说已经送去洗了。他们还真的送了一些东西去洗来掩盖这个骗局。奈尔女士会担心吗?才不会呢!那几个血点已经被洗掉了。当然啦,她决没有想到那些血迹可以通过化学方法显现出来!但是亲爱的医生,那件睡衣上最有趣的地方并不是血迹!"

"哦?"

"正是如此!"格伦先生敲着桌子说,"伊维特·拉杜尔在我们的警官注视下仔细检查了那件睡袍。伊维特·拉杜尔发现在蕾丝上沾着一小片玫瑰玛瑙的碎片!"

这一次,警察局长的停顿不再富有戏剧性,而是带着深深的遗憾。"经过一周耐心细致的修复,我们发现那片碎片正好可以还原到打碎的鼻烟壶上,是伊娃·奈尔女士拿起拨火棍打死那老头时飞溅到她身上去的。这事儿很关键,可以说是决定性的。我想这将断送伊娃·奈尔女士的人生。"

片刻的沉默之后,德莫特清了清喉咙。"奈尔女士,"他问道,"对这一切作何解释?"

格伦先生看起来很吃惊。

"抱歉!"德莫特接着说,"我忘了,你还没向她提及此事呢,是吧?"

"医生,在这个国家里,"格伦先生庄严地宣布,"我们不到最后一刻是不会轻易摊牌的。她会被要求对此作出解释的,但是那要等到她被捕以后面对检察官质询的时候了。"

就德莫特所知,这些质询可是很不愉快的。虽然不至于刑讯逼供,但是法律还是许可种种"精神"施压的形式的。一个女人要坦然面对质询并作出事后不后悔的回答,那需要非常强悍坚定的意志才行。"你确定,"他问道,"针对奈尔女士的这些证据没有走漏半点风声?"

"非常确定,先生。"

"恭喜!伊维特·拉杜尔和塞莱丝汀·布歇尔呢?她们不会乱讲吗?"

"不会的,这自有安排。塞莱丝汀立刻就被以受到惊吓为借口送走了。另一个,那个女仆,简直是一座力量之塔,她守口如瓶。"格伦先生看起来若有所思,"不过我觉得她似乎不太喜欢奈尔女士。"

"哦?"

"但是我可以告诉你一点:劳斯这家人可真是少见!不过实在不敢恭维!我觉得他们脑筋有问题!他们回答了我们的质询,保持着你们所谓的那种……"格伦先生试着用英语说出这个词,"丧流色会(上流社会)作风。他们对奈尔女士有着无尽的好感……"

"他们为什么不能对她有好感呢?他们怀疑她与谋杀有关吗?"

"老天,不!"

"那么他们对这起谋杀有什么看法呢?"

格伦先生摆了摆手:"他们能有什么看法?强盗干的!要不就是疯子!"

"但是没有东西被盗?"

"是的,"格伦先生承认道,"什么也没丢。但是除了那个鼻烟壶以外还有一些别的东西被弄乱了。老头书房门左边的玻璃盒里装着另一件宝物,是一条很值钱的钻石和土耳其玉制成的项链,同样有历史渊源。"

"嗯?"

"项链被丢在古董柜下面,上面沾了一点血迹。疯子!"

德莫特·金洛斯医生,或许算得上是英国犯罪心理学领域首屈一指的专家,他带着一种有趣的神情打量着他的同伴。"一个很适宜的说法嘛,"他说。

"很适宜的说法?你说什么呀,医生?"

"'疯子'。这位所谓的窃盗狂人是怎么进入房子的呢?"

"那正好是,"格伦先生说,"这家人没有想到的一点。"

"说到这一点,奈尔女士又是如何进去的呢?"

格伦先生叹了口气。"恐怕,"他说,"那正是决定性的证据。天使路的四座别墅是同一家公司建造的。任何一家的钥匙都能打开另外三家的门。"

格伦先生又一次极不情愿的探过身子。"在奈尔女士睡衣的上身口袋中,"他继续说,"那位了不起的伊维特·拉杜尔发现了一把别墅的钥匙。现在问题来了!谁会把自家大门的钥匙装在睡衣口袋里?为什么呢?你能想出任何合理的解释吗?合情合理毫无疑问的解释?为什么你在上床睡觉的时候要随身带着这么一把钥匙呢?恐怕只有一种解释,奈尔女士要用它进入街对面的房子。这是她在谋杀当晚到过幸福别墅的有力证据。"

毫无疑问,他们已经掌握了足够多的证据。"但是……她的动机呢?"德莫特坚持道。

格伦先生告诉了他。

太阳已经没入大街对面的树丛之后。天空中还残留着绯红的云霞,空气中洋溢着温和持久的暖意。法国的阳光有时像聚光灯一样刺目,当它那耀眼的光芒从他们眼中逝去时,他们眨着眼睛来适应它。格伦先生的前额上还沾着一粒细微的汗珠。

德莫特站起身打算把烟蒂丢过他们身边的石栏,但他没有丢掉烟蒂,手停在了半空中。

露台下方两三英尺是碎石子铺成的庭院,其间点缀着一些跟露台上一样的小桌。近邻石栏的一张小桌边坐着一位姑娘,一袭黑衣和一顶黑帽与拉邦德莱特的色调格格不入,她的头刚好与他们的脚在同一水平。她抬起头,德莫特直视着她的眼睛。

她是一位漂亮的姑娘,大约二十二三岁。他不知道她在阳光的遮掩下在那里坐了多久。她面前放着一杯纹丝未动的鸡尾酒。她周围是过往汽车的喧嚣轰鸣和马车那慵懒的马蹄声和铃声,似乎什么也没有发生,也没有发生过任何事。

突然那位姑娘跳起身。她的身子碰到了那小小的橙色桌面,鸡尾酒杯打翻在托盘里,酒洒了开来。她抓起一只手袋和一副黑色网眼手套,在桌子上丢下一枚五法郎硬币,转身冲到了大街上。德莫特站在那里目送她离去,脑海中还浮现着她刚才的神情。

格伦先生低语道:"该死的,不该在公共场合谈论这事!"他诅咒道。"那是嘉妮丝·劳斯小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