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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要怎么解决?”

“啊!这可是个秘密。”

“就像那个带外国口普的男人的秘密,”吉特说,“那个从这房子里打电话的人?你早就知道了,对不对?”

马斯特司殷勤地欠身致意,嘴角升起一丝讪笑;“法莱尔先生,我们警方一般都要留一手。否则这世界可就要变成罪犯们快乐的猎场了,”他话锋一转,“顺便问问,你是从何得知那件事的?”

“一个记者说的。”

“记者!”马斯特司咆哮道,“啊!要是咱们不当心点,那些先生们会把整个计划都搞砸!亨利爵士最后的指示就是……”

“最后的指示?您该不会觉得亨利爵士也永远失踪了吧?”

“他最后的指示是务必要拦住那些记者,”马斯特司无视这个问题,“我已让手下在大宅周围严加巡逻。更何况墙头上都有碎玻璃,西边的围墙虽然开了个小小的后门,不过刚才也锁上了。所有人都要保持警惕——”

“那H.M.到哪里去了呢?”

马斯特司的表情说明他不想再浪费时间讨论这个了。他大步迈向前门,握住把手,正要开门时,又转过身来。

“我不能透露太多,年轻人,”他说,“不过可以告诉你一点,”随即马斯特司彻底爆发了;“我对这地方发生的一切已经受够了,事实就是这样!知不知道驱兽人,小伙子?打猎时要是野兽躲着不出来,驱兽人就穿过树丛,打草惊蛇,将他们轰到猎人的枪口下。啊,就这么回事,我就是这种人。晚安。”

砰的一声,门在他身后关上了。奥黛丽缓缓环视大厅,目光扫过那座石梯。又扫过那两具盔甲——一具黑色,一具镀金—岿然不动地挺立在它们的底座上。

她喃喃道;“他说那些究竟是什么意思啊?”

吉特耸耸肩。奥黛丽走到火炉旁马斯特司刚才站的地方,佯作镇定地打开手袋,取出粉盒,开始对镜补妆。虽然她努力控制自己,那急促的呼吸还是被吉特看在眼中。

奥黛丽转了转头好调整光线,眼睛还看着镜子,说道;“吉特,你知道这是个什么夜晚么?”

“今天是四月三十日怎么了?”

“四月的最后一夜,”奥黛丽说,“今晚魑魅魍魉都会四处活动的。”

“我的天,你这女人,难道自己就不害怕。”

”真希望桑迪在这儿。”奥黛丽还是盯着镜子,“那蠢货,那只不会说话的猪!他的脑子可比我们其他入加在一起都好用。我敢打赌,他一定能找出……找出……”

“奥黛丽,听我说,”吉特犹豫着,“你真的很爱桑迪是么?”

“他也爱我只是……我却没多少身家可配得上他。”奥黛丽笑了笑,关上粉盒,“喔,事实就是如此,何必否认呢?桑迪的心意完全服从于他的理智。”

“听着,奥众丽!其实这和我无关,不过一…难道你被伤得还不够深吗?”

奥黛丽瞪着他。

“你又何尝不是被海伦伤得很深呢?”

“完全是两码事!海伦也帮不上我,如果……如果……”

“如果有人割了她的喉咙?”

“我差不多就是这意思。”

“可别误解了!” 那黑色的双眸软化下来,“我是说吉特,你现在不难过么?”

“为了什么而难过?”

“失去时才追悔莫及,”奥黛丽说,“为了你没来得及说出口的话,为了你没告诉海伦你对她的心意,虽然你原本还有机会。不是么,吉特?”

”对。”

“海伦的财产乃至全世界的金钱,现在又有什么区别?不都是一文不值?大祸临头的时候,钱再多,又还不都是像跳蚤咬过一样无足轻重罢了。但你真是个死硬死硬的白痴,就是不肯承认你爱她。现在她不翼而飞了。”

“别说了,真要命!”

短暂的停顿

“我—我很抱歉,吉特。”

“没关系。”

奥黛丽把粉盒放回手袋里,啪的一声合上袋扣;“但我希望桑迪也能明白这一点。他心中最重要的问题并不是钱,他真的很爱我,吉特。但他是个演员,是个蹩脚的骗子。他爱上了海伦的财产,同时又总在麻痹自己的感情,和那些三流的交际花混在一起,比如说……”

“ 谁?”

“茱莉亚·曼斯菲尔德,”奥黛丽答道,“那个自诩‘高雅之极’的茱莉亚,对格洛斯特这种乏味的小地方毫无兴趣,一心向往外面的大世界。”

(现在,震惊之余,事悄渐渐明朗了。还好,曼斯菲尔德小姐不是什么危险人物。)

“奥黛丽,这就是为什么之前我提到她的名字时,还有后来你在书房的窗边看到她的时候,你的表情像妖怪一样,对不对?等一下!你要去哪里?”

“睡觉去,”奥黛丽疲惫地说,“要是我更能控制自己的感情就好了,真丢人啊,”她话音一转,“不,不用来陪我!我能平平安安地回房间的,谢谢!我要把门锁上,喝点威士忌。除非……”

“除非什么?”

“假如H.M.也失踪了,一定要告诉我。”奥黛丽说。

她款款走向楼梯时,吉特听见高跟鞋踏在石地上的清脆响声,看见那银狐披肩与一头黑发轻快地甩动。奥黛丽不慌不忙地走上楼去,但当她到了上一层的时候,吉特知道,她哭了。一片静寂,只有炉火僻啪作响,大厅的弯顶下,一切复又归于沉睡。

五一节前夜。恶灵出游之时。

吉特·法莱尔手扶壁炉边缘的石头,凝视炉火,伫立良久。然后他缓步上楼,回到自己的卧室

他的卧室在二楼北侧,恰好位于书房正上方。吉特关上门,没有开灯,背靠着门又站了好一会儿。

房间的窗户面北,窗格不大,中央饰以塞文大宅随处可见的那种花纹。今晚夜色宜人,窗子像小门一样敞着,月光如水倾泻进来,在地面洒下一片银白,勾勒着吊顶床罩那暗淡的轮廓,抚摩粉那几张高脚椅。左边窗户底下那张安乐椅孑然一身,壁炉内的柴火还未点燃。

失去时才追悔莫及

他不该想这些。该死的,别胡思乱想了!

吉特伸手去开灯,却意识到自己并不需要光。光线会让这整间屋子和真实世界一览无余。而在黑暗的保护伞下,可以径自蜷成一团,任由思绪半梦半醒无牵无挂。

他摸索着来到窗边,笔直地坐在安乐椅上,塔上的钟敲响了十一点。

为了你没来得及说出口的话,为了你没告诉海伦你对她的心意,虽然你原本还有机会。

放松!放松下来!

有什么用呢?你还是睡不着

吉特站起身来。睡衣就在床上。他脱下外衣,以平素罕有的慢动作将其小心挂起,换上睡衣,披上沉重的羊毛睡袍,把脚伸进拖鞋,又坐回安乐椅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