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 证言疑云(第3/3页)

侍者把汤端了上来,两人都缄口不言。H.M.大手一翻,又盖回桌上,说道:“因为一点理由都没有,这就是原因!根本没有任何理由,除非我对此案缘起的设想完全扑了个空,那就得全部推翻重来了。你肯定会说这种可能性极大。等等,喂,别催我,该死!你采取了什么措施阻止‘十茶杯’故技重施?”

“派人监视那座房子—”

“嗯哼。我好像记得这招你早就用过了。”

马斯特斯瞪着眼:“哦,啊,可是关于我们要对付的这家伙,我们又多掌握了一两条线索。能否请你明示,对一个仿佛隐形的凶手,又能采取什么预防措施?所有出入口都堵上了,我命令手下每半小时汇报一次。一整天都没人接近那座房子。一旦有人把鼻子探进门口,我们即刻便可收网。还不止如此,我们现在可不像没头苍蝇那样乱撞了。我们已经锁定了嫌疑人的范围。自从早上收到那封信以后,此案的每一个嫌疑人都已处在监视之下。他们的一举一动都在我们掌握之中……”

“那就好多了,孩子。这才像话。”

“我的手下都严阵以待,一旦我获悉有人入内—”他看着波拉德,“你我就马上行动—”

“嗯……那么,”H.M.挠挠下颌,“我也想一同前往。”

“说不定场面会很棘手,对方可能还不止一个人。我巴不得能全副武装,但内政部自然不会批准。出事的时候,英国警察只好赤手空拳、听天由命了。呃!”马斯特斯看清形势,反而释然了,“之前我可没料到真会出大事。信里说的是九点半。这个‘茶杯怪客’可谓行事缜密、一丝不苟。真该死,他怎么就以为自己还有机会逃之夭夭?”

显然,谁也没顾得上喝汤,心思都在别处。

“还是很可疑!”H.M.咆哮着搅动汤匙,“喂,你有没有把早上这封信和其他那几封信对照一下,看看是不是出自同一台打字机?”

“恐怕说明不了什么,爵士。记得我曾告诉你:此案中的所有文件,没有任何两份是用同一台打字机写成的。”

“也就是说对方可能是一个组织?”

“随便你吧。今天下午你睡觉的时候—或者静坐或者沉思的时候,无所谓—我又多搜集了一些信息,颇有启发。”

他转向波拉德:“让我们听听你的看法,鲍勃。不妨告诉你,爵士,我派他去肯辛顿拜会德温特太太了。比起我这种老派警察,我想他可能更懂得妥协之道。”

H.M.好奇地转过头,波拉德则摇了摇头。

“我没那本事,”波拉德说,“甚至连她的面都没见到。”

“连面都没见?”马斯特斯断然怒斥。

“没有,长官。她家里有两位医生、一名护士。我问医生,他们能不能替她作证。医生说她精神受到重大打击,卧床不起,不宜会客;他们会在权限许可范围内作出诊断结论,并且也很清楚规矩。不过我倒是找了那个女仆—星期二下午从索亚的助手那里接过金丝桌布的那个。女仆赌咒发誓说她把包裹交给德温特太太了。德温特太太当时在楼上的起居室里,和某人在一起。”

“谁?”

“问题就在这儿。女仆不知道。直到听见德温特太太在紧闭的门后与人交谈之前,她根本不知道家里还有别人,女仆没看见任何人走进家门,也没看见任何人离开。德温特太太拉开起居室的房门,接过包裹,又把门关上了。就这样。”波拉德回忆着那座位于花园环抱之中的沉闷房舍,“但德温特太太捎给我一条口信。她说她染病不起,无法与我会见,深表歉意;而且她觉得我长途跋涉却一无所获,要不要来杯上好的热茶提提神?”

H.M.放下汤匙。

“又是花言巧语,嘿?”他问。

“你早该料到了,”马斯特斯恨恨地说,“她百分之百会用这种答复敷衍过去。现在我有几件事要告诉你。首先,你那些异想天开的点子,什么有人藏在沙发里、手枪藏在煤气管里,都可以扫地出门了。考特利尔探长几乎已经把贝维克公寓的那间阁楼小屋大卸八块。那张棕色沙发—盖尔小姐说的里面有空间的那张—的空间非常狭小,顶多也就能放一张明信片。该死,我不明白像盖尔小姐这样理智的姑娘怎么会给我们添这种麻烦!”他沉吟道,“至于煤气管,只是普通的煤气管而已。没什么特别。房间里没有其他机关。没有密道,没有射击用具,没有机械装置……

“这是第一点。第二点:我们再也无须怀疑杰里米·德温特先生了。他是彻底清白的,不在场证明可谓铁证如山。”

“那么,”H.M.咕哝道,“索亚说基廷遇害的那天下午五点钟,杰里米·德温特正端坐在警察局长办公室里,确有其事?”

马斯特斯的笑容很严肃:“正确得不能再正确了。实际上德温特先生并没和局长在一起,而是在外面一间办公室里求见他;这一点毫无疑问。苏格兰场自己为嫌疑人的清白作证,这种局面堪称凤毛麟角。他的嫌疑已经撇清了,至少澄清了一些事实。”

他靠回椅背上,此时侍者端上来第二道菜—他们根本不想吃—然后俯身对马斯特斯说:

“楼下有给您的口信。”

他们都知道是什么。H.M.掏出怀表,步履沉重的指针正指向八点十五分。马斯特斯离桌的时间并不长,回来时神色平静,甚至颇为可亲。

“做好准备,爵士,”他说,“车已经备妥。有个男人刚刚进入兰开斯特公寓五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