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第2/3页)

这场临别演说实在出人意料,内容充满人性及宽容,一点也不像哈斯佛以往的作风。他命令人们忘记仇恨,只要记得美好之事,保卫这块国土的民主,但切莫因为不宽容而让保卫本身成了民主最难应付的敌人。群众起初骚动不安,也许因为这和平常周四晚上的聚会不同而感觉受骗,但渐渐地似乎开始默默明白这个新的状况。

终于,哈斯佛住口,然后昂首阔步地慢慢退到舞台后面。

灯光渐渐变暗,后墙上七彩灯光也跟着变暗。只剩下照着哈斯佛黄色身影的聚光灯仍亮着。

“愿九神人的祝福,”黄衣人说,“是的,以及九九神咒的祝福永远降临在你们身上。因为《约瑟福音》写着:‘人侍奉先人以求先人爱他;先人便侍奉凡人以拥有他的爱。这是一体两面——爱与侍奉。哎,这是一体两面。’再会!”

这时连黄色的灯光都灭了。礼堂立刻一片漆黑。接着灯光全面亮起,一时照着空荡荡的舞台,只剩下水罐旁那名显得有些迷惘的男子。然后幕布降下,风琴手弹起了退场进行曲。

“唉!”弗瑞德·希蒙斯说。随后,仿佛这事件让他词穷。他又无奈单调地说了声:“唉!”

副队长已经知会麦特和约瑟夫,要他们到冥想室去见他。他没提到亚瑟和葛瑞格,但这两个年轻人还是跟着去。

“惊人,”约瑟夫爽快地说,“真是惊人!马歇尔怎么说服那个恶棍彻底放弃煽动群众的行为的呢?”

“好厉害的人,这个副队长,”亚瑟说,“说不定他还能说服你退出政坛。”

这一行人在黄色小室前停下来。

“你们不能这样子对我!”一个声音激烈地抗议道。

麦特把门打开。柯罗特警佐愉快地站着监视黄衣人并说:

“我们不能吗?那么岂不是太糟糕了吗?”

“哈啰。”麦特迟疑地说。

“哈啰,邓肯先生。请进。你们都请进。假如挤得下的话。副队长马上就来。情况如何?”

“很棒。他们不知道他受了什么打击。”

警佐伸出大拇指对哈斯佛比了比。

“他也不知道,哇塞,”他高兴地说,“我真希望我太太在这儿。”

“在这里面。”马歇尔的声音从外面传进来。

副队长迈步走进来,无懈可击的班扬跟在后面,还有——麦特的眼睛突然睁得好大——一个穿黄袍的男子。

在柯罗特监视下的另一个黄衣人跳了起来。

“叛徒!”他嘘了一声。

“你说什么鬼话,麦森,”第二个哈斯佛静静地说,“骗局已经结束了。这是最好的脱身方法。”

“你这个鼠辈!”

“没错,我是个鼠辈没错,那又怎样?船正在下沉——在这种情况下谁都会变成老鼠的。”

“听着,”麦特说,“咱们把事情说清楚好吗?到底怎么回事?”

“没错,先生。”约瑟夫低吼道,“到底有几个黄衣人?”

马歇尔指着刚进来的那个人。

“你们认识这个人,你们两个都认识,虽然他不在这个阵营的时候,你们就认不出他来。拿掉胡子,杰克·达顿,让先生们好好欣赏你美丽的脸孔。”

黄衣人听命行事。

“小天使!”麦特吹了声口哨。

“老天!”约瑟夫说,“是那个年轻人!”

“什么年轻人?”葛瑞格有气无力地随口问。

“惊讶吗?”罗宾·库柏说,“我还以为你们两位一定能够认得出之前穿着这些黄袍的我。没错,”他又说,“你们对了——只是大概被搞得很迷糊。”

“那么,副队长,这个人到底是谁?”

“上场了,班扬,”马歇尔说,“该你表演了。”

管家走向前,依然如往常一般面不改色、自信满满。

“恐怕,”他说,“我得先向哈里根家族说声小小的抱歉,除了沃尔夫先生之外,他们一家人都不认识我的真实身份。”

“我知道,”亚瑟说,“你大概是苏格兰警场的班扬警探。”

哈斯佛的脸(柯罗特监视下的这个哈斯佛)平常都很镇静,这时却因为认出班扬而显得有些惊讶。

“班尼斯特!”他大叫。

班扬一鞠躬。

“静候您的吩咐。请容我花短短的时间自我介绍一番,我的真名叫多明尼克·温丹·班尼斯特,前英国国教灵异教派主教——这是我自称的封号,那是个愉快又赚钱的职业。直到哈里根先生决定揭发我的一些言行。我向他抗议说,我出身上流家庭、没受过职业训练、又没有继承权。当然得靠自己的力量谋生,他说我的资历可以当一个非常优秀的管家。我现在相信他说得很对。”

“真精彩,”约瑟夫哼了一声,“可是你过去的事迹和哈斯佛有什么关系?”

“先生,虽然我已经放弃我年轻时的投机行为,可是我依然对灵异教派的发展保有一定程度的专业关切,而且我常常去拜访我以前的同事。最近我从他们那儿听来两个传言,一个是听说哈斯佛是我们以前在芝加哥分支的一员;另一个则是葛兰·麦森人在本地。

“我在芝加哥的时候和麦森很熟,当时我的辖区在那里。他当时是个普通的演员,每个礼拜天晚上都抽空到基督灵异教会的聚会上扮演领袖来增加收入。他是个多才多艺的绅士:我曾在同一个晚上看他扮演乔治·华盛顿、罗伯特·英格索尔和卡里古拉大帝等精神领袖。然而他却匆匆离开芝加哥。下了舞台之后,他显然老是扮演风流情圣乔凡尼·卡萨诺瓦,一概不管对方是否已达法定年龄。因而导致几项罪名上身。

“据我对麦森行事作风的了解,我认为他有可能就是这个哈斯佛,我本想等到确定之后,才告诉哈里根先生这件事。当我礼拜一看到显然不是麦森的‘哈斯佛’出现,便把这事搁在一边,直到我不经意间听到马歇尔副队长怀疑礼拜一出现的那个人可能不是真的哈斯佛,我就立刻跑去参加聚会,确定了他的身份,然后把我的发现告诉副队长。”

“所以,”马歇尔接腔,“我发电报到芝加哥去。拿到麦森的记录。和这儿的哈斯佛小谈了一番,说服他如果今天晚上做个了结,也许丑闻就不会爆发。我已经确定库柏每个礼拜一替代他,所以我诱使他做这个工作。只要说服他大势已去,事情就很容易。”

“可是,为什么,”约瑟夫咆哮道,“鬼扯什么被先人召唤回去这样的鬼话?为什么不直接逮捕这个恶棍,然后揭穿他?”

“这是班扬的提议。他知道个中伎俩。假如我们逮捕哈斯佛,你猜得到会发生什么事?他会说是‘遭人陷害’,然后他就成了受人迫害的殉教徒。光明之子将会奋力还他清白。但利用这套先人召唤的招数之后。教会会慢慢地解散,少了他便壮大不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