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章徒劳无功的报告(第2/3页)

“是的。”

他的眼睛稍微向我的脸靠近。

“好啊,太棒了!继续。”

“我开始决定澄清埃莉诺·利文沃兹的嫌疑时,”我继续说,“我有预感,这个人一定是她心爱之人。不过我并没有想到,他竟然是她的丈夫。”

格里茨先生的视线如同闪电般射向天花板。

“什么?!”他皱着眉头惊呼。

“埃莉诺·利文沃兹心爱的人,就是她的丈夫,”我重复道,“克拉弗林先生和她的关系正是如此。”

“你是怎么发现的?”格里茨先生质问,口气中带有失望和不满的味道。

“我不打算多说。问题不是在于我是如何得知这件事,而是我如何加以证实。我把这两人的生活点滴拼凑起来,如果你能过目一下,就会同意我的想法。”我把以下的内容拿到他的眼前。


一八七五年七月六日至七月十九日这两周期间,伦敦的亨利·克拉弗林以及纽约的埃莉诺·利文沃兹,投宿于同一间旅馆。证据是纽约州R镇的旅社协会登记簿。

他们不仅是同一间旅馆的房客,而且彼此多少有些来往。证据是目前旅馆R的员工已证实此事,当时这位员工也在旅馆R工作。

七月十九日,克拉弗林先生突然离开R。他的离去并不令人讶异,因为很多人都知道利文沃兹先生对英国人极度厌恶,而他正好结束在外的行程,返回旅馆。

七月三十日。有人在斯特宾斯先生的客厅看到克拉弗林先生。斯特宾斯是F的卫理公会牧师。F位于R以外十六英里处。克拉弗林先生在R与一名绝色美女结婚。此事由蒂莫西·库克证实。他是斯特宾斯先生的园丁,临时充当结婚见证人,并签署一份应为结婚证书的文件。

七月三十一日。克拉弗林先生搭乘前往利物浦的蒸汽邮轮。日期由报纸证实。

九月。埃莉诺·利文沃兹在纽约的伯父家中,作息与平日无异,然而脸色苍白,终日魂不守舍。经由当时服侍她的用人证实。克拉弗林先生人在伦敦,对于来自美国的邮件殷切企盼,但没有收到任何信件。他将房间装潢得很高雅,似乎是为了一位女士而准备。经由伦敦线人证实。

十一月。利文沃兹小姐仍然住在伯父家中。她尚未公开她的婚事。克拉弗林先生人在伦敦,显现出不安的神色,将为女士准备的房间关闭。证实人同上。

一八七六年一月十七日。克拉弗林先生重回美国,住进纽约的霍夫曼旅馆。

三月一或二日。利文沃兹先生收到一封署名为亨利·克拉弗林的信件,内容对利文沃兹的一位侄女颇有怨言,抱怨她待人欠厚道。此时家中明显出现不和气氛。

三月四日。克拉弗林先生以假名来到利文沃兹先生家里,希望能见到埃莉诺·利文沃兹。经由托马斯证实。


“三月四日?”格里茨先生这时惊呼,“正是命案发生当天晚上。”

“没错。当晚登门造访的李·罗伊·罗宾斯先生,正是克拉弗林先生。”

“三月十九日。玛莉·利文沃兹和我交谈时承认,家里确实有件不足为外人道的事。正当她要揭露之时,克拉弗林先生刚好进门来。他离开后,她宣称不想再提这件事。”

格里茨先生慢慢将纸张推开。“从这些事实,你推断出埃莉诺·利文沃兹就是克拉弗林先生的妻子?”

“是的。”

“而身为他的妻子——”

“她自然而然会隐瞒一切对他不利的证据。”

“你一直都在假设克拉弗林本人干了坏事?”

“那还用说?”

“你现在提议要证明的假设,就是这个?”

“这个假设,要由你我来证明。”

格里茨先生一直心不在焉的脸上露一道奇异的光芒。“这么说来,你没有找到更多对克拉弗林先生不利的证据?”

“我刚才提出的事实,有关被害人阻挠涉案人与其仍未公开承认的丈夫之间的婚姻关系,理当就是证据。”

“没有确切证据指出,他就是杀害利文沃兹先生的凶手吧?”

我不得不承认,我手中的确没有算是确凿的证据。

“不过,我可以证明有动机存在,也可以证明不仅有可能,而是充分表明命案当时他的确在凶宅里。”

“啊,你是可以!”格里茨先生感叹,并从他的沉思中清醒过来。

“他杀人的动机是为了个人利益。利文沃兹先生不让埃莉诺承认他为婚姻伴侣,因此必除之而后快。”

“这还是太单薄了!”

“谋杀的动机有时候本来就很单薄。”

“这个案子的动机并不单薄。这桩命案显示出许多精心策划的迹象,一定不是临时起意的,而是受到极为强烈的欲望或贪念而导致犯罪。”

“贪念?”

“一个富翁遭到杀害,你绝对不能不将贪念因素列入考量,因为贪心正是人类最常见的狂热情绪,正所谓利令智昏。”

“可是——”

“你说克拉弗林先生命案当时在现场,让我听听你的理由。”

我将管家托马斯的话重述了一遍,亦即关于克拉弗林先生当晚前来拜访利文沃兹小姐之事实,不过也缺乏证据显示他应该离去时确已离去。

“那的确值得注意,”格里茨先生下结论说,“他的叙述如果当做直接证据的话,毫无价值可言,不过当做佐证的话可能价值不小。”然后他用比较沉重的语气继续说,“雷蒙德先生,你知道你一直努力的方向,只会加重埃莉诺·利文沃兹的嫌疑,而不是减轻她的冤屈?”

我只能惊叫一声,因为我突然不知所措。

“你揭露了她为人偷偷摸摸、生性狡猾、没有原则,随时能背叛对她最亲近的人——她的伯父以及丈夫。”

“你的说法未免太过激烈了。”我说,因为他所描述埃莉诺的特质,和我先前的认知实在是天差地别。

“是你自己的结论让我说出那样的话。”我坐着一言不发,他则喃喃自语,“情况一开始就对她不利,如果现在她和克拉弗林先生结婚的假设又成立了,那对她更是加倍不利。”

“等一等,”我抗议,我不能不加辩护就放弃希望,“你不相信,也不能相信外表高贵的埃莉诺会犯下这么骇人听闻的案子吧?”

“我不相信,”他慢条斯理地说,“你早知道我不相信她下得了手。我相信埃莉诺·利文沃兹是无辜的。”

“你相信?在你看来?”我惊呼,他刚才表示埃莉诺有罪,现在又相信埃莉诺的清白,让我一下子高兴,一下子又怀疑,“接下来应该要做什么?”

格里茨先生静静地回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