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颗星 白露为霜(07)(第2/2页)

再侧头一看,目光意外地撞入男人深不可测的眼里,瞬间被吸住,无法挪开,逆着光,看不清蕴含其中的情绪,但她能从他周身散发出的低气压辨别出,他心情不悦,好像在生气。

生谁的气?

还能……生谁的气?!

此时他冷眼对着谁,就是生谁的气呗。

理智渐渐回笼,纪见星猜测,很可能是她昨晚一挑六,高估了自己的酒量,喝得烂醉如泥,他刚好赶来救场,顺便帮她善了后。

这样一来,她醒在医院就说得通了。

纪见星后悔极了,早知道不该把棉被蹬开的,眼下没遮没掩,被迫全方位接受他那毫无温度视线的凌迟,谁受得住啊?她消极地想,现在装不清醒、装柔弱不能自理,昏过去能不能行?

下一秒,冷如南极五万年不化冰雪的声音不偏不倚地砸入她耳中:“纪小姐醒了?”

纪小姐醒是醒了,但她喝断片儿,什么都不记得了!所以,别想着秋后算账!

纪见星在脑内搜寻出酒精中毒的症状,眼皮没精打采地耷拉下来,虚弱地喘着气:“胸口好闷哦,有点想吐。”

见他不为所动,她惟妙惟肖地干呕了一声。

医生呢,快叫医生进来。

然而,干呕没引来医生,反而引出了空空腹中的轰鸣声:“咕噜咕噜……”

纪见星破功,装不下去了,躺平任他处置。

谈行彧确实是打算给她个教训,免得她以后再像昨晚那样鲁莽行事,他有的是手段对付三只老狐狸,无需她亲自动手,陷于风险之中。

他冷声道:“知道自己错哪儿了吗?”

纪见星捂着脸,小声回答:“知道,错在我太敬业了。”她从指缝里望着天花板,进行深度的自我谴责反省,“我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柔弱女子,怎么可以为了替老板分忧解难,不顾自己的身体,甚至不顾生命安全赴一看就是鸿门宴的酒局?”

“赴局也就罢了,我怎么能一人喝趴六个大男人,视他们的男性尊严于无物,随意践踏至脚下?传出去让他们往后在公司以何脸面做人、处事?”

她年纪轻轻,酒量这么好的都进医院了,朱牛马仨董事跟他们的助理能全身而退?说不定也在医院哪间病房住着输液呢。

心理稍微平衡了。

谈行彧面无表情地听着她狡辩,一言不发,指尖有意没意地敲着椅子扶手。

纪见星感觉他一下下的敲击落在了她心坎上,意识到事态比想象中严重,忙将所有的真诚搬运到面上,“我最错误的是,连累日理万机的谈总,百忙之中抽空过来帮我收拾烂摊子,还送我到医院,守着我醒来,您的大恩大德……”

等等,万一他以此要求她当他的协议未婚妻怎么办?!

她坐起身,握住拳头,以表决心:“我一定会更努力兴风作浪,惹是生非,争取早日搞垮嘉汽!”

片刻后,谈行彧淡淡地问:“说完了?”

纪见星用尽浑身解数换不来他态度的松动,饿得不行,想吃东西,四处找不到手机,应该是在他那儿,5G时代,谁拿了手机谁就是爸爸,拥有绝对掌控权,她垂下认命的脑袋:“谈先生,对不起,昨晚给你添麻烦了。”

回想起昨夜种种荒唐,谈行彧微敞开的长腿,换成了交叠的姿势,眉峰如聚:“是给我添了不少麻烦。”

啊?纪见星懵圈,她就意思意思客气一下,他怎么还顺着杆子往上爬,上纲上线了?

男人眼梢风冷冷地掠过她:“难道纪小姐忘记昨晚在你家对我做过什么事了吗?”

纪见星第一个念头——

难不成她执念太深,借着醉酒的机会得偿所愿摸到了他的翘臀?!天啊太可惜了吧,她一点印象都没有,完全忘了是什么手感,摸和不摸有什么区别?!

第二个念头:在我家?

原来他是先送她回家,看情况不妙再送来医院的啊。

纪见星再次看过去,可能是整晚没睡,男人眼下有着明显的倦意,下巴微微冒出淡青色的胡茬,向来衣着讲究的他,衬衫不再平整,褶皱丛生,看着不修边幅,有种难得一见的颓废美感。

该不会昨晚真惨遭她的蹂`躏了吧?!

纪见星没醉过白酒,不清楚醉后是什么状态,何况她的记忆停留在说“谈先生,你来啦”的那刻,后面发生什么事,全忘记了。

不能只听他一面之词,她家有监控,事实如何,等拿回手机调了视频,一清二楚。

毕竟处于下风,纪见星难免心虚,迟疑地问:“我、我对你做什么了?”

谈行彧并不答她的话,单着手,以两根手指解开衬衫最上面的扣子,衣领随意一拨,线条硬朗的锁骨要露不露。

纪见星移开眼,在心内对他这种以美`色迷惑她神智的行为表示不齿,说话就说话,好好的脱什么衣服?

余光中——

原本扣得严严实实的扣子又被解开了第二粒,黑色衬衫下,男人胸口处白皙紧实的肌理裸`露,仿佛藏在乌云后的明月露出一角,泛着柔和的光泽,既神秘又旖旎。

好吧,她承认,似乎真有些被迷得神志不清了。

别停,继续脱啊。

谈行彧动作停顿,手指轻按着第三粒纽扣,捕捉住那占便宜的余光,然后直直地对上她眼睛,让她无处可躲。

他懒散地倚着椅子,克制喉中难耐的干哑,说话的气音拿捏得恰到好处,低而沉,又字字清晰地指控她犯下的罪行:“昨晚,你脱我衣服了。”

纪见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