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颗星 白露为霜(08)(第2/3页)

纪见星的心湖犹如被投进一粒小石子,搅弄起圈圈涟漪,她的猜测成真,翌日上午,在发现喊不醒她后,他的确用公主抱的姿势将她抱了出去。

盛夏晚风裹夹着燥意吹来,烧得纪见星双颊发烫,她的心魂从眼前的夜色飘进烈日里,看他抱着她脚步平稳地迈出门槛,沿着青石小巷,一步步地远去……

敲门声唤她回神。

不疾不徐的节奏,让纪见星猛地想到了某个人,不是吧?!怕什么来什么,她如临大敌,慌慌张张扶柱站起,第一反应竟是进屋关灯,制造没人在家的假象。

可惜,玩得尽兴的纪小怂抖开一身水花,气势汹汹地朝门外汪汪汪,边叫还边向她邀功。

纪见星摸它脑袋,苦笑:“乖哦。”

她望着天边月深深呼吸,做心理建设,他又不知道她家客厅装了监控,更不知道她已知情昨晚对他的“侵犯”,她可以当做什么事都没有发生不是吗?!

是的,完全可以!

真正考验演技的时刻到了,国家一级保护废物绝不认输!

纪见星挺直腰背,迈着大义凛然的步伐走向院门,纪小怂八面威风地保驾护航,在离门大概还有两步的距离,她如被抽走了三魂六魄,呆立原地,举足不前。

简言之,怂了。

脱衣就罢了,可又是摸胸、找胸的,太尴尬了太尴尬了。

纪小怂不懂她的犹豫、纠结,看她开过很多次门,它无师自通地扑到门上,爪子不偏不倚地按到了智能开关,“嘀”的一声,门开了,一道颀长的影子斜到纪见星脚下。

“汪!”纪小怂再次兴奋地蹭着她摇头摆尾,邀功。

纪见星微笑,很好,你这个月的小黄鱼零食没有了。

潦草收拾好情绪,纪见星笑着看向门外的男人,他换了新的细条纹衬衫,搭着深色西装裤,平整不见褶皱,举止投足间尽显矜贵气质,她心虚的目光从他衬衫匆匆扫过,故作自然地落在他视线里,笑意更浓:“谈先生。”

谈行彧是结束了高层会议后过来的,他恰好站在光与影的分界处,面部轮廓沉在一片半明半暗中,如同炭笔勾画出的下颌线条隐约可见,他望向明亮处的她,眸里映着浅光:“我还没吃饭。”

纪见星很快会意,谈总这是蹭饭来了,看在他彻夜辛苦照顾她、送她去医院的份上,除了迎客进屋,她别无选择。

“谈先生,你想吃什么?”

谈行彧像回了家一样自在,不等她招呼,落座沙发:“随你做。”

纪见星耸耸肩,暗自吐槽几句,打开冰箱,里面还剩排骨、猪肉和饺子皮,她决定投其所好,做排骨煲仔饭。

排骨已经切块,提前用生抽、蚝油、水淀粉,少许的糖、味精、老抽、鱼露腌制好,纪见星本来打算用来做酱排骨的,倒是便宜他了。

她找出丝苗米,略作清洗,这种米细密晶莹,米味浓,柔韧适中,容易起嘎嘣脆的锅巴,是煲仔饭的首选用米。

开放式的厨房,坐在客厅的谈行彧将她的一举一动尽收眼底,长发用红绳束着,松松垮垮的,几缕碎发垂落,侧脸姣好,莹白如玉,明丽又清透。

这幅场景看起来就像……妻子在厨房为深夜归家的丈夫忙碌。

谈行彧靠着沙发,心情极好,眼梢溢出笑来。

纪见星浑然不察自己成了一道美景,正被人欣赏着,她把砂锅洗净,在底部涂抹一层薄薄的油,丝苗米放进锅里,加入清水,大火煮开后转小火,煮到六七成熟时放入腌制好的排骨,沿着锅边浇入酱汁、麻油,随着滋滋滋声,香味溢出。

纪见星馋得不行,她去小菜园摘青菜,顺便薅了一把韭菜,简单用饺子皮做了四个香喷喷的韭菜盒子。

等排骨熟得差不多,她开盖打入鸡蛋,继续焖15分钟,另起锅灼熟青菜,过完冷水铺到饭上,一份排骨煲仔饭就做好了。

火候掌控得不错,锅巴色泽金黄,纪见星私自扣下一块,趁他不注意塞进嘴里,果然干香脆口,回味无穷。

她戴着隔热手套为贵客送上晚饭,洗手,擦干,端出韭菜盒子盘膝坐在他斜对面,吃得有滋有味。

谈行彧没想到她厨艺这么好,做的煲仔饭无论卖相、味道,毫不逊色A市的正宗师傅,饱满剔透的米饭吸足了排骨的酱汁,浓郁咸香,油而不腻,温润可口,加上数小时未进食,腹中空空如也,他不自觉就吃到了见底。

金黄色锅巴整块揭起,细嚼慢咽,滋味悠长,唇齿留香。

男人的衬衫袖子用袖箍固定住,露出劲瘦的手臂,他吃得略快,动作却一点不粗鲁,可见修养是刻在骨子里的。

纪见星正想问他吃得可满意,耳尖地从悠悠晚风中捕获了老纪的声音:“星宝,快开门哪。”

今天是什么好日子,怎么全扎堆来了?

纪见星东张西望,紧张得像偷情被老父亲撞破现场,倒不是怕老纪误会什么的,最危险的是眼前的男人,他本就对她图谋不轨,万一当着她爸的面,他胡说八道,谎称是她男朋友,硬将生米煮成熟饭(?)怎么办?

以她对他的了解,这种事他不是做不出来。

客厅厨房一目了然,没有藏身之处,纪见星当机立断:“我爸来了,你先上楼坐会儿,十分钟就好。”

谈行彧被她推到一堵墙前,指纹解锁后,墙面打开,昨晚久寻不到的楼梯出现在视野里,他不解她的慌乱,眉梢微挑,低低地“嗯?”了声。

为了增强说服力,纪见星刻意强调:“我爸脾气火爆,超级凶的!”

估计老纪敲不开门就要用钥匙开了,她有些慌不择言:“要是他知道你这时候还在我家,后果很严重,要打断腿的!”

不等男人有所回应,她用尽全力推他进去,重新关上了墙面,瞥见门边摆着他的黑色皮鞋,手忙脚乱地踢到栀子花盆后边藏好。

纪宗尧果然开门进屋了,晚上有饭局,刚好女儿爱吃那家的红豆西米龟苓膏,就打包了一份给她送过来,他习惯性弯腰去鞋柜找拖鞋,没找着,只好脱鞋、穿袜子进客厅:“星宝,你怎么不给爸爸开门?”

纪见星确认屋内再找不出某人的明显痕迹,伸手指了指桌子:“我吃着饭呢,再说您不是有钥匙么。”

纪宗尧看一眼粒米不剩,干干净净的砂锅,以及吃得只剩半个的韭菜盒子,不禁面露惊讶:“你晚上吃这么多?”

“是啊。”纪见星拨了拨颊边的发丝,轻咳道,“今晚运动量大,比较饿。”

纪宗尧不疑有他,径自走向厨房,把龟苓膏放进冰箱:“明天再吃吧,积食就不好了。”

“对了星宝,我拖鞋哪儿去了?”

纪见星拉长了“呃”声,拖延时间想主意:“可能是纪小怂咬走了吧?纪小怂,说,是不是你干的坏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