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六颗星 玫瑰相思(07)(第2/3页)

纪见星想起来他大哥是驻法大使,目前就在巴黎工作,有他大哥帮忙,必然事半功倍。

“谈先生,”她兴高采烈地搂住他脖子,“我太爱你了!”

换了别的地方,谈行彧少不了向女朋友索取实质性的奖励,场合不对,于是作罢,暂时给她记了一笔账。

风雨交加的深夜,秋意渐浓,情侣依偎,体温□□。

九斤婆婆在医院住了三天就提出要回家,医生尊重病人意愿,在检查后认为她达到了出院标准,九斤婆婆如愿回了家,纪见星不放心,请了护工,照料她的衣食起居。

当天晚上,远在法国的谈行燚打来电话说,人找到了,不幸的是,对方已于五年前的秋天去世,享年七十六岁,生前三代同堂,家庭幸福,走得没有遗憾。

三、代、同、堂?

家、庭、幸、福?

走得没有……遗憾?

他怎么可以没有遗憾?!难道他忘记了吗,在中国的桐城,有个他曾许诺用每一天去爱的小姑娘,在等待着他吗?!!!

所以,九斤婆婆痴守大半生,终将是一场空吗?

纪见星难以接受现实,那段感人肺腑的爱情,不应该以这样的悲剧结局收尾,她决定亲自去一趟巴黎,为九斤婆婆要一个迟到五十五年的答案。

尽管已经没有了意义。

但她希望有机会站在那个薄情寡义的负心汉坟墓前,虔诚地向他们的主祈祷,若他在天有灵,将不得安宁。

谈行彧暂时放下手头的事,陪她前往巴黎,他们乘坐昭远航空的包机,历经十三个小时的飞行,在薄暮时分抵达了戴高乐机场。

来机场接他们的是谈行燚,深色西装,打着领带,尽显绅士风度,他和谈行彧一母同胞,长得有几分相似,气质截然不同。

纪见星在外交新闻上见过他几次,严肃幽默,矛盾地并存,饱读诗书,满腹经纶,擅长引经据典答外国媒体记者问,常被外界戏称同声传译界的最大天敌,但那时她并不知道他是谈家长子,谈先生的大哥。

和纪见星打上照面,谈行燚的第一句话是:“弟妹,幸会。”

纪见星猜测某人是以未婚妻的身份介绍她,落落大方地打招呼,奉上她做的月饼:“大哥,你好,久仰大名。”

“弟妹客气了。”谈行燚笑着接过见面礼,纸袋上印画着嫦娥花间拜月的图案,明月皎皎,星辰熠熠,意境优美,对他这个漂泊异国的游子来说,在中秋节前夕收到这么一份用心的礼物,实属慰藉。

谈行燚锤了锤三弟肩膀,递过去一个“你老婆真行”的眼神,谈行彧回以“那当然”的一笑。

谈行燚自认厨艺不佳,还是不献丑了,请三弟、弟媳在中餐厅吃了晚饭,回到家后,自然而然地安排他们睡同个客卧。

旅途疲惫,纪见星体力不支,洗漱完就爬上床睡觉了。

兄弟俩大半年没见,支了张桌子,在露台赏月,喝红酒,悠闲聊天。

谈行燚问过家里的近况,问:“带弟妹去见过外公外婆了?”

谈行彧轻晃着酒杯,透过红色酒液去看夜色下的巴黎,他“嗯”了声,唇边勾着浅浅的笑:“外公外婆很喜欢她。”

谈行燚对此并不意外,那样一个甜美的女孩子,似乎很难让人不喜欢,他终于能理解,向来对女人避之不及的三弟,为什么会心甘情愿地为她捧上真心。

谈行燚倾斜酒杯,和他的碰了碰:“恭喜你,如愿以偿地找到了属于你的那颗星星。”

谈行彧笑意更深,仰头,饮尽半杯红酒。

聊到午夜,谈行燚收住话头,赶三弟回房陪佳人,他仍坐在椅子上,边独酌,边在夜空寻找最亮的星。

谈行彧冲了个热水澡,回到客卧,床上睡着小小的一团,被子要掉不掉地挂在床边,他将她捞过来,盖好被子,凑过去亲她软嘟嘟的唇,她习惯了他的吻,在睡梦中回应他,像只依赖感满满的小懒猫,蜷缩的身子慢慢舒展开。

两人一夜好眠到中午,调了时差,谈行燚上班去了,留了张纸条,提醒冰箱有新鲜食材,纪见星简单做了午饭,吃完没多久,司机到了,接他们前往此行的最终目的地。

马丁家是当地小有名望的家族,工程师世家,其中最为出色的是蒙德·马丁,也就是辜负了九斤婆婆的男人,一生致力于水利工程,有着不小的贡献。

五十三岁的雷欧是蒙德的独子,继承父业,发扬光大,是家族顶梁柱,从驻法大使谈行燚找上门的那一刻起,他便开始慌乱,想到今天要接待两位从中国远道而来的客人,更是心绪难宁。

很快,他知道了不安的源头,不在于那个保守多年的秘密,而是有可能把秘密泄露出去的小儿子尼诺。

二十二岁的尼诺是大学生,年轻鲜活,天真感性,极易冲动行事,尼诺一大早闯入父亲的居室,愤愤不平地指责他:“父亲!你太自私!太冷血了!”

“她还在等他啊!你怎么忍心对他做出这么残忍的事?!我们家欠他太多太多了,如果不是他的牺牲,马丁家族不会走到今天!”尼诺吼得脖子青筋毕露,“父亲,我真的对你失望透顶!!!”

雷欧咬牙切齿:“闭嘴!”

“爷爷已经夺去了他的姓名,他的人生,还不够吗?父亲,请您看着我的眼睛,回答我,还不够吗?现在你又要扼杀他的爱情,对他太不公平了!主不会宽恕你的!”尼诺用手背擦了擦眼角,紧握拳头,“我要去告诉他们真相!”

雷欧暴跳如雷,声响震天:“不准去!”

他喊来保镖,冷声吩咐:“看好小少爷,没有我的允许,不许他出来!”

尼诺手脚并用,极力反抗,最后还是被保镖一左一右地架住,押回了房间。

雷欧坐回沙发,喝掉冷咖啡,等管家通知客人到来,他已然平复了情绪,面上看不出异样之色,亲自到门口热情地迎接他们。

谈行彧的法语不错,交流无障碍,有他在中间当翻译,纪见星从雷欧那儿了解到他父亲蒙德的生平,二十七岁结婚,次年生子,夫妻甜蜜恩爱,事业青云直上,四十岁任水利部部长,一生顺遂,晚年罹患肝癌,与世长辞。

纪见星久久地沉默,谈行彧握住她的手,她反握,看向雷欧:“我能去拜祭您的父亲吗?”

雷欧心知顺利过关,暗地松口气,他站起身:“我稍后还有要事处理,不能作陪,请管家为你们带路。”

这并非托词,雷欧是特地推掉会议接待他们的,在确认管家陪同他们前往墓园后,他也坐上车,离开了家。

三楼东南角的房间,牛高马大的保镖守在门外,被禁足房内的尼诺眼看三部车子接连消失在视野中,急得不行,走来走去,他咬咬牙,豁出去了,撕开床单,拼接成绳子,冒险地从窗户跳下,在草地上滚了滚,成功脱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