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捉鬼人

探长把拉波特扶到躺椅上,奎因从椅子上弹了起来,冲向角落的黑色大手提箱,取出一针氨水溶剂,打开瓶口,凑近拉波特的鼻孔。马里尼单膝下跪。检查着她的脉搏。过了一会,她眼皮动了动,轻声呻吟着。

探长到门口和莫利说着悄悄话,我装作看拉波特的情况,侧身靠近他们,竖起耳朵听着。

加维甘不抱什么希望地问道:“怎么样?”

莫利回答:“没啥结果。他说不是,但他也不能确定,真是个不合格的证人。”

探长拿着一张牌,看起来像是A。

拉波特有点缓过神来,她突然紧绷着身体,头摇晃着,眼皮往上翻,接着翻白眼,像是脖子被扼住一般地呼吸着。

奎因大叫着:“老大,她看起来像犯病了一样。”

马里尼仔细观察了一下,说:“我看她快要进入灵魂出窍的状态了,探长。保持空气流通,最好把她移到外面去。”

加维甘好奇地看着她奇怪的动作,然后忽然反应过来。“好,”他说,“看到了没,莫利,拦辆出租车,把她送回旅馆。如果回去还是不行,叫个医生。”

莫利和布莱迪架着她离开了房间。

他们离开后,加维甘瞪着马里尼,咕哝了一句:“这灵魂出窍到底是什么鬼玩意?”

“我看她不愿意再回答你的问题了。她的表演还不赖啊,是吧?”

“只是场表演啊,嗯?”

“我看是的。我刚刚试了她的脉搏,不仅没有变慢,反而很兴奋。”

“那你为什么还想办法帮她离开这儿呢?”

马里尼摊着手。“那你能对一位女士做什么呢?况且,看起来你该问的都问过了——而且她根本不想回答你的问题。”

“为什么不?这有什么巫术或魔法的涵义么?”

“我们不久就能从沃特鲁斯或其他人那里得到答案的。我问这个问题的主要目的,是试探一下她是否认得我。”

“如果刚刚她那堆花里胡哨的举动是因为她认得你,那你对女性来说还真是魅力十足啊。你解释一下吧。”

马里尼打开烟盒,递向探长。“你可能注意到了,当她走进房间的时候,我到旁边拿起一本书,挡住自己的脸。我曾经见过这位女士,她的变化不小,我开始还没认出来她,直到她开口说话。我绝不会记错那个声音。一九一五年的时候,这位女士在伦敦,她的名字叫做斯沃波达。”

“战争期间,嗯?我猜她是有了跨国的占卜生意?”

“不是占卜,探长,她做的是另一件事。她帮战争中失去亲人的人召回亲属的灵魂。很明显她不是英国人,因此军事情报局盯得她很紧。他们认为她的降灵会很可能是为某种间谍活动做的掩护。甚至以为降灵会的咒语是某种密文的传递。比如‘天堂非常宁静,愿你在天堂安息’就等同于‘利物浦周五子夜安全’。这种类型的——那个时候,我被派去检查她的降灵会。”

“秘密特工斯沃波达,”我说,“听起来真像廉价小说。”

“我也这么想,”马里尼回答,“如果她真是个间谍,就不会起这么招摇的名字。但MID还是很小心。”

“那,”加维甘问道,“结果呢?她真是间谍么?”

“我不知道。那个时候,我在伦敦灵力圈的灵媒们中名声不大好,许多人怀疑我。那个时候我戴着墨镜,被当做盲人介绍进来。但她认出了我,而且那降灵会也很正常,没有什么奇怪的地方。所以即使她是个间谍,我也从没发现。而就在不久,德国开始轰炸伦敦,我也就赶回了国内。”

“我要向伦敦方面寻求协助,”加维甘说,“还有,她现在举办的这些降灵会呢?”

“我不知道,我还没见识过一次。她刚来美国,还没有什么公开的活动。但,如果她真的能骗过沃特鲁斯,那就说明她的确不简单。他从不上当,即使听起来他是个很狂热的人。但问题是他在四处寻找有灵力的人,而灵魂出窍这种事,是很难分辨真伪的。这也算是沃特鲁斯的一个弱项。”

“好吧,奥康纳,把沃特鲁斯喊过来。”

上校又兴奋又恼怒地冲了进来。他直视着探长不大友好的目光,挺直了身子。

“拉波特女士呢?”他脱口而出,“你们把她怎么了?你们为什么——我有权知道——”

“好啦上校,”加维甘说,“我会回答你的问题的。但这是一起谋杀案,恰好我当班,所以我得例行公事问一些问题。你要回答。拉波特女士已经给出一些答案,现在轮到你了。你昨晚参加降灵会了?”

上校一脸愕然,他闭上了嘴,过了一会又张开。“我昨晚在拉波特女士的公寓一直呆到三点半,但什么——?”

“谁把她塞进大帆布包的?”

“为什么——啊,我们一起的——但她怎么——?”

“不要问问题!在你们把她绑好之后,发生了什么?快说!”

沃特鲁斯抬起头。“我实在看不出昨晚发生的事情跟这里的悲剧有什么关系。”

“我也不知道,但这并不表示没有关系。我的工作就是找出这种关系。目前为止,我所知道的,就是她是个超能力灵媒。而且这个案件也很奇怪……”

沃特鲁斯好像有点明白了,他摘掉眼镜,紧张地说:“在这当下,我可没办法安然地讨论昨晚实验的结果啊。”

“昨晚的是不是一场灯光全灭的黑暗降灵会?”

沃特鲁斯看起来迷惑不解,但点了点头。“是啊,怎么?”

加维甘瞥了一眼马里尼,后者又退了几步,靠着书架。

“那就没人能证明你一直在房间里喽?”

“恰恰相反,”沃特鲁斯自信地说,“至少有两个人能证明我一直在场,降灵会上我们在外面排成一个完整的圈,一直手拉着手的,把灵魂留在圈内。”

加维甘看起来有点不耐烦了。他已经询问了三个嫌疑犯,但每个都有确切的不在场证明。

“沙加特是谁?”他把问题丢向沃特鲁斯。

“我不知道,”后者回答,“我曾经在某些研究中见过这个词,但——”他若有所思地停住,但还是摇了摇头。

“斯沃波达这个名字,你有印象吗?”

沃特鲁斯同样疑惑不解地给出了否定的回答。

“你说你三点半离开的降灵会,之后你干吗了?”

“我打的回家,直接上床睡觉,直到十一点才起来。下午我详细地记录了实验的日志,吃了点东西,下午四点又赶去拉波特女士那里。”

“你和萨巴特之间到底是什么关系?”

“之前的十年没有任何关系,但十年前,我们是非常要好的朋友。一九二五年,我发现《巫术世界》的某卷有些很有启发性的错误叙述,而某些却涉及了萨巴特历尽千辛万苦去印度和西藏进行调查得到的成果。他把我的学术批评看成是对于他个人的人身攻击。接着他开始威胁我,而且他那种人,的确什么事情都做得出来,然后我们的关系就恶化了,直到今晚见到他之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