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第3/3页)

“所有的姑娘,除了内利,都跟着他。我想,正是在这个时候,那支箭落在了地毯上,也正是在这个时候,一个可怕的念头在内利的头脑里萌生了:杀死这个侮辱她的恶棍,并设法让人以为他的死是意外事故。

“她很了解魔术的全过程,她还知道提包里有一把匕首,这是莫尔斯当先生从哥哥那里借来用作道具的——一把锋利的匕首,一件令人毛骨悚然的武器……这时,一个小伙子意外地射进来一支箭。

“这同时,在遮帘的另一边,莫尔斯当先生拉上了写字台和书架之间的窗帘,使众人所在的这一边处于黑暗状态。黑暗之中,他把越来越兴奋的姑娘们安排在了他事先策划的位置上。

“现在来看平面图,尤其注意窗户附近的扶手椅,内利被认为是坐在了那里。你们知道,姑娘们和女教师的眼光都集中在遮帘上,她们永远不会想到回头或站起身看看内利有没有坐在扶手椅里。

“莫尔斯当先生拉开遮帘,从屏风后面走过去,和内利一起开始表演,并将衣橱所有的门都打开。一切都如准备的那样进行着,观众们怀着极大的热情,谁也没有注意到内利已经不见了。他重新拉上遮帘。

“对内利而言,一切也同样是像事先准备的那样。房间又一次陷入了黑暗之中,众人的眼晴紧紧盯着遮帘,谁能想到要证实一下她的扶手椅上是坐着人还是空着?下面是她的计划:杀死莫尔斯当,将那支箭插入伤口,毁掉匕首——她是揩掉血迹,藏在身上,还是从窗户里朝森林方向扔了出去?我们不得而知。她呆在屏风右侧,等到姑娘们进来,利用她们发现尸体时的慌乱,不引人注意地混入她们中间。

“乍一看,这个计划风险极大,其实不然。当时,姑娘们很可能都集中在了帘子的中央,仅仅注意到躺在衣坪附近、背上插着一支箭的理查德·莫尔斯当先生。内利悄悄跟在她们背后,大功告成了。为了使你们相信,请看上校的草图。”

“难以置信,”上校喃喃道,“难以置信……一个十四岁的姑娘,在一两分钟内竟设下了这样一个圈套。当然,法医不可能发现不了其中有诈,因为那支箭是插在匕首的伤口里的……”

“不一定,”梅尔文说,“鉴于当时的情景,难道法医还能够得出什么其他结论吗?没有人能接近死者,一个小伙子把箭射入了房间,结果就发现背部插着箭的尸体……只要稍微插进去就可以……不,我看法医在下午三点并不会进行检查。”

“这至少是内利的计划,”我说,“在莫尔斯当走回来之前,她把箭放在打开的窗户的外台上,不让他看见。这一多余的谨慎举动却使意外死亡的假设无法成立了。现在,只剩下他们两人了,她等他俯身去开箱时,猛刺一刀。随即她想拿回那支箭,但手忙脚乱,那支箭掉到了窗外。可怕!但她没有惊慌失措,而是插上匕首,继续实施原计划。理查德·莫尔斯当的死会令人感到无法置信,但不要紧,重要的是自己不被抓住。这样,一切都决定了。”

上校上上下下打量着我,说:“你真是一个打虎能手,亲爱的约翰!”这话能从上校嘴里说出来,无疑是极高的评价了。

“我说过,上校,约翰即使不是最优秀的警探,也是我们优秀的警探之一!”警长说。

“谢谢,警长。”我打了一个手势,没让他说下去。接着,我朝女管家笑了笑:“对了,布乐夫丝小姐,我猜想,你看见在螺旋梯上消失的黑影一定是你的错觉了?”

埃莉诺·布乐夫丝开心地一笑。少见!

“经过考虑,我想是错觉。”她用带着火气的声调说。稍事停顿,她又说:“在你看来,西莉亚·福赛特小姐想起了什么?”

“你进来之前,她没有离开椅子,布乐夫丝小姐。所以,在尸体被发现的时候,她不可能看见内利悄悄地溜到了其他姑娘后面,因为遮帘还没有拉开。我还认为,她并没有注意到内利并没有坐在扶手椅里,否则在调查时她会说出来的。

“星期二晚上,在我们回忆的时候,她一定悟到了什么,一个她曾经忽视的细节。如果我没记错,正是她提到了莫尔斯当给姑娘们安排座位的时候。这时,内利插嘴说她坐在窗边的扶手椅里。当然,莫尔斯当先生进行了特别安排,使人在此时无法注意到内利并没坐在椅子里。但后来呢?也就是在罗斯发现了父亲的尸体,姑娘们都围上去的时候?

“福赛特小姐刚刚得知内利坐在那把扶手椅里……她努力回忆当时的情景……她有非凡的记忆力,所以一定还记得很清楚……她试图回忆起内利从扶手椅上起来的情景……她怎么也想不起来:内利并不在扶手椅里!于是,她试图找到一个合乎逻辑的解释,但她找不出来,至少没有马上找出来。

“记忆是一个很奇怪的东西。福赛特小姐知道那把扶手椅里坐着一个姑娘,但又记得没有人从那把扶手椅里站起来,然而她没有细想到底会是谁。当她听到内利说她坐在那把椅子里时,她顿时开窍了。这些仅仅是我个人的推测,各位还可以提出其他的可能性。”

“别谦虚,约翰,”上校带着孩子气的微笑说,“你的推测很可能是成立的。”

他摸索着抓住自己的拐杖,费力地站起来,过来斟满我们的杯子。然后,他转向兄弟的画像,举起了酒杯:“干杯,为了纪念……”

还没说完,他便哽住了,凝视着酒杯,脸上带着奇怪的微笑,然后,他的目光又移到了画像上。突然,在众人惊愕的目光中,他把杯中的酒全部泼到了兄弟的脸上,金边镜框上的兄弟似乎在痛骂这一举动。

“我们清帐了,老色鬼!”他沉浸在一种极乐之中。

这时,又发生了一桩更加奇怪的事,埃莉诺离开座位,庄重地走到画像前,微微踮起脚尖,朝理查德·莫尔斯当吐了口唾沫。上校吃惊地看着她。

“很好。埃莉诺,”他瓮声瓮气地说,“把彼得叫来,让他在炉子里点上火,烧了这个恶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