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8 章

戚慎步入棠翠宫时发现连守门的太监都没有,只有禁卫朝他行礼。

这里住着他第一个子嗣,宫人这般懈怠,他来时的好心情顿时没了,有些愠怒。

行至廊下,几个太监和宫女聚在一起,聒噪声也传了过来。

“娘娘待我们真的越来越好了,雪媚娘比桂花栗糖糕都好吃!”

“你吃过桂花栗糖糕啊?”

“我吃过!去岁娘娘吃腻了,我收捡碟盘时跟玉翠悄悄吃了剩下的半块,雪媚娘比那个都好吃!”

“天子只有三个,咱们宫有二十几个,真——”宫女忽然瞧见了廊下的戚慎,眉飞色舞霎时变作见鬼的惶恐,几人噗通跪下,头匐贴着地面。

戚慎容色很冷,薄唇紧抿作冷淡的线条,负手进入殿中。

景辛却不在寝殿,雨珠见到他战战兢兢,说帮他通传。他眸色冷戾,示意直接带他过去。

她原来在书房。

以前的琴室已经布置成了书房的样子,书架上笔墨纸砚众多,板门敞开了两扇,阳光自垂纱外透进来,景辛正背对着他在整理书架。

女子背影婉约,被光穿透的纱裙下纤腰袅娜。她踮起脚尖想够到最上排的书,宫人早被他屏退在外,他上前将书取下给她。

景辛讶然回头:“王上,您怎么来了?”

“寡人来不得?”

“没有啊,臣妾没有出去恭迎您……”

书被他抢走,他扫了眼,这些全部都是讲作画技法的书。

“为什么寡人只有三个?”

景辛稍愣,很快知道他说的是什么。

“王上,奶油吃多了会甜腻,而且甜食吃多了还会得糖尿病。臣妾是为了您身体着想。”

“别扯这些寡人都没听过的病,寡人食糖二十载,比你清楚。”

他的确是个异类,吃这么多甜食连颗痘都不长。她在现代甜品吃多了还要吃抗糖丸,所以戚慎是魔鬼吗?

她也不知道他这是生什么气:“您觉得雪媚娘不好吃吗?”

“那是寡人吃的东西,凭什么给宫人,还每个人都赏赐了,二十几个?”戚慎冷笑一声,没有对比就没有伤害,二十几个和三个,他是随便就能打发的?

景辛埋下了头,手指搅着刚刚擦拭书籍的手帕:“所以您要来兴师问罪,治罪臣妾吗?”她眼眶一瞬间就红了,“您说过要哄臣妾开心的。”

戚慎沉吟不语。

他并不是来问罪。

酒足饭饱思晋江禁止的欲,他刚刚只是迫切想见她。他说不上来这种感觉,甜品带给他巨大的震撼与兴奋,他太爱这些甜食了,她无法理解他甜食在他心中都意味着什么。

“寡人本欲赏你,但你此般行事荒唐,也置寡人颜面无存,今后寡人不允许自己吃的食物被宫人食用。”

所以他这是把她的烘培全纳入了御用之物?

景辛心底叹了口气。她想改变戚慎的看法。

“您能跟臣妾打一次奶油吗?”

戚慎不置可否,景辛便朝垂纱外喊了长欢。

宫人很快按她的命令将稀奶油坐冰端上来,景辛接过打蛋器开始搅拌,但四周宫人都舍不得离去。

个个眼底都蕴着一抹忧色,担心主子受累。

是呢,她们这些宫人轮流换着才打发出这么珍贵的奶油,主子如今怀着身孕,一个人怎么可能打发成功。

大家都不敢出声,只能把焦急藏在眼底。

只有雨珠抖着小身板来到景辛身后:“娘娘,奴婢帮您。”

“不用,你们都下去吧。”景辛知道她们都怕戚慎。

“天子,您帮臣妾一起打可以吗?”

戚慎倒是诧异她竟敢问出这种话,并没有上前来。

景辛便自己动手,其实也料到戚慎不会帮忙。

他坐在了美人榻上看她打发奶油。

她袖摆高挽,两只胳膊白玉一样,做起这些似乎是累了,额头开始渗出细汗。他自然知道她是容易出汗的,顾着子嗣,终是开口:“寡人没有要来兴师问罪,你可不必再弄。”

“那您算算臣妾打了多久了?”她手背擦了下额头的汗,手上没有停。

奶油已经见凝固,不像刚开始那样稀。

景辛听他不答,说:“这需要一直打一直打,差不多一个时辰,还要换上臣妾整个宫殿手巧的宫女轮流来,因为一个人打真的不是人干的事。”

“天子,您是苍生之主,我们自然爱您敬您,可宫女也是人呀,她们也会像臣妾这般累的。这央央天下物华天宝,一切皆是您的,小小的甜点给她们吃一口都不可以吗。”她边说边红了眼眶。

戚慎起身拿走她手中的打蛋器,挑起她脸抚摸她眼下。

“哭什么,寡人就是顾着子嗣才没有惩戒宫人。”

景辛:“那往后臣妾跟您一同与腹中的胎儿积德,好不好?”

戚慎眉头皱起,勉强答应。

但怎么说得好像他很缺德似的。

景辛手腕已经很累了,实在打不动,去了美人榻上休息。

戚慎弯下腰看她,她被这样近的距离盯得不自在,正要开口,他蛊惑般的嗓音响起:“寡人不是来置气的,寡人是来赏你。”

“王上想怎么赏赐臣妾?”

他一瞬间就吻了下来,腰带也被拉扯下。景辛躲开:“王上,臣妾怀着身孕……”

“寡人知道。”

他倾身贴近,她被禁锢得无法动弹,美人榻根本睡不下他高大的身躯,他脚撑在地面,薄唇中呵出的滚烫密不透风将她笼罩。

心跳太快,景辛无法推开这座压下的沉重。这还只是下午,垂纱外依稀能瞧见宫人的身影。她急切说:“王上,这是白天。”

他呼吸略重,没有理会她这句。

宫人知道他这是要做什么,敞开的两扇板门被宫人从外阖上,阳光也隔绝在外,景辛感到双肩一片凉意。

戚慎收紧瞳孔,欣赏着他最满意的这个花瓶。她双臂想要遮挡,他钳住她手腕高举过她头顶。

景辛终于慌了,发现他这次是真的。

她心惊肉跳,连孕妇都不放过??

“王上,臣妾真的不便侍奉您!”

“这就是寡人的赏赐,爱妃不喜欢么?”他低沉的嗓音撞进她耳中。

……她躲,喊,撒娇,但都没有用,身体被他轻易钳制,她仿佛只是御案上那个可以任人摆布的小人偶。浑身颤栗,她险些就要把唇边的天子换作戚慎,最后这声音只能被他噎回唇舌下。

装奶油的盆被打翻,翻的只是那个坐冰的盆。冰块碎了一地,奶油却被放置在了美人榻前的梨木凳上,随着时间渐渐少下去。

晚霞自窗户镂空的雕花里穿进来时,满殿幽兰的香,密不透风,男子终于坐起身,深邃的眸子里全是餍足。

戚慎拍拍景辛脸颊,她云鬓乱洒,发丝贴到唇角,他勾起唇帮她拨开。她睁着眼有些空洞,下一秒泪水滑下了眼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