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30 章(第2/2页)

陈可夏似是终于等到她出声了,低笑:“听说雨珠姑娘画画比程画师都厉害,未曾想雨珠姑娘还会作诗?那你倒是以女子为题,让我们瞧瞧你的本事。”

是的,你一个画画的没本事就别瞎逼逼。

陈可夏虽是笑着在讲,但眼神轻佻傲慢,长欢在身后都看不进去了,皱起眉欲要训斥。

景辛说:“好啊,那我就以女子吟诗献丑了。”

她很轻松地吟了一首关关雎鸠,内心默默对前人说了句对不起。

现场各人无不震惊。

陈可夏不料她真的这么有本事,让自己吃了瘪,脸僵得发红。

沈淑英也不料她还会作诗,连连夸赞她这种短句精湛微妙。

程重楼抚掌带节奏,连一直慵懒喝酒只当来凑数的北都四子都跟着抚掌说妙。

这种现场照物作诗是有奖励的,温静元请在场众人选出最佳,把奖评给了景辛。

于是景辛得到了一枚精致的白玉,上刻玲珑二字,差不多就是她得到了今年这届奖杯的意思。

意外收获呀!

她也挺开心,赵巧容更为她开心,亲手把玉佩系在她腰间当佩绶,冲陈可夏扬眉吐气地笑。

接下来便是文人们的茶话会,大家可以弹琴下棋各自交流,陈可夏问起程重楼那兽面图的意思。

“当真是天子那妖媚的宠妃?”

景辛正在喝茶,有些失笑。

程重楼尚未出声,另一女子道:“程画师一向大胆,是第一个不惧天子的文人,他这般风骨值得钦佩,那妖妃根本就不配入画。”

“不可妄议天子后妃!”温静元赶紧打断。

那女子不服:“有什么啊,我们坐在这里,大家都这么熟悉了,还会有人能进宫告诉那妖妃不成?”

长欢恼羞咳了一声。

赵巧容乖巧递上茶水:“姐姐你喝点就不咳了。”

景辛被她的乖巧笑喷。

对面女子昂起下颔问她:“雨珠姑娘笑什么,我说得不对?”

她面纱取下,正在喝茶,花容月貌落在对面陈可夏眼里,陈可夏心头恼羞不已。她喜欢程重楼这种才子,但程重楼却痴迷作画,说此生不会娶妻。可昨日得知程重楼在街头跟一个女子笔试输了,还输得笑了一晚上,她今天见到景辛顿觉这是一只狐狸精。

走路扭腰摆胯,一身兰花幽香,还大肆炫耀吟诗,又娇媚啼笑勾的在场男子痴神,简直无耻到了极点。

她说:“天子宠妃凭着美貌肆意横行,世间这样艳俗的女子的确不值得程画师挥废笔墨。”

温静元:“不可再妄论这些!景妃娘娘不是你们口中这般,民间都知她在转变,那举国的城隍庙都是因为景妃娘娘苦求天子才得以幸免。”

“呵,这弥国之女来我汴都才一载就已是人尽皆知的恶毒,我们岂知她如今装模作样又是何居心。还有四子的话本中不是也有许多长相妩媚的女子蛊惑人心么,长得妖媚的都坏。”陈可夏瞪着景辛。

“放肆!”长欢喝道,“天子宠妃岂容尔等妄议!”

她这声恼喝连景辛都稍怔了下,对面陈可夏与在场之人皆被震慑到。毕竟是宫中出来的人,发怒起来掩不了那身威严。

景辛刚要开口,那陈可夏道:“雨珠姑娘是哪家的千金?”

“我不是哪家千金。”

“那你这丫鬟未免太放肆了些。”

景辛:“她没有放肆,天子的妃子犯错自有天子定夺,我们这是诗会,不该品论这些。还有,不是每个长相好看的女子都是坏的。”她眼眶有些红,“陈小姐方才说这话的时候盯着我瞧,是觉得我也是那种妖孽吗?若是我今日拿了玉佩让陈小姐不开心,那我把玉佩送你就是了。”

她看不惯这个陈小姐,假装黯然伤心要取腰间的玉佩。

程重楼从案前起身要到她这边来,温静元已先出声:“雨珠你不要难过,这玉佩该是你的。”她自然知道陈可夏的脾气,但也不好说狠话,“玲珑诗会延续了这么多届,到我主持有些人便闹,是觉得我主持不公?”

北都四子都有一人看不下去了:“聊点别的,欺负一个弱女子又算什么。”

顾阴:“爱坐坐,不爱坐除名出去,说你呢,陈小姐。”

景辛倒难得诧异,大大帮她说话了?

陈可夏气得咬牙切齿,肯定不能如了大家的意出去,但她从来没有因为一个新人就被气到要除名的程度,简直想扇景辛几个耳刮子。

众人都纷纷为景辛鸣不平,都来安慰她。

现场有作品交流赠送,沈淑英把她的新集送了两本给她,程重楼为她引荐了另一画师,两人都送了她自己最宝贝的画册。这正合了景辛的意,如果想要复兴文艺那自然得先了解各人的作品,她让寿全好生接下。

程重楼又在提去踏青,景辛说想去谢谢北都四子,婉拒了他。

她来到北都四子座位前:“方才谢过几两位公子解围。”

宋翰是最先开口那人,笑道:“姑娘不必客气,你又无错。”

顾阴:“雨珠?你怎么谢我啊。”他喊小厮搬来矮凳。

景辛坐下:“我当你的书迷吧!”

顾阴愣了下,随即笑起:“我的书你看不了。”

“我看得了的!就是断袖的爱情嘛?我喜欢看的,那种抛却世俗的禁忌之恋多打动人啊。”

“断袖?”顾阴不解。

景辛想起大梁还没有这个词,解释道:“对啊,相传一位帝王钟爱他的一个臣子,他要起身上朝,但爱卿在睡,帝王不忍惊扰爱卿好睡,故而割断了龙袍袖子。”

顾阴:“此二字绝妙,你给了我新的妙想!”他当即拿本记下。

写百合的周回雍忙追问:“雨珠姑娘,你可读百合?”

“我文荒也看的,我最近正好文荒!”

北都四子在今天意外收获了忠实读者一枚。

顾阴把他另一本父子文递给景辛,展开折扇悄声道:“我的新作,尚未公布,只此一份原稿,讲养父子之间……唔。”

“这种我也看的,超带感的!”

顾阴从来没有这么高兴过,他就说了一个“唔”字面前姣美的女子就能悟懂他的意思,他从来没有遇过这样的知己与书迷。

景辛很快就在北都四子这里搜罗了八本小说,笑眯眯地翻开封页。

程重楼在旁有些焦急:“雨珠姑娘,我们去踏青的事……”

“我们一起去。”北都四子齐声道。

他们这边热热闹闹,陈可夏见着眼睛都辣了起来,恨不得把景辛赶出去。好在出资人有选票权,她一定不会允许下次景辛再来诗会。

热闹中忽听一声长喝:“天子驾到——”

众人都愕然了。

天子来了,那个偏废诗会,打压文人的暴君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