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9章 革律翁的牛群(第3/7页)

“可以说,昨天晚上他并不在休息。德雷珀小姐房间里蛇的事我都不用说了。也不用说那些给翻过来的书板,因为他也许是在早些时候便已翻好,虽然我觉得这相当不可能。他小跑着从翠径庄园出发,大概不到一个小时到了这里。和霍克见面,花言巧语哄他一通,接着下手、肢解,这都要花时间。这样一来,时间应当已是午夜前后,因为根据初步检查,法医确定农场主就是在这个时间里死的。随后他将牛拢到一起,重头戏是领着它们一直走到伦敦。路上情景难以置信,这我已给你们讲过了……”

“从纯技术角度来看,这一切都是可以做到的,”欧文指出,还朝母牛亲热地笑笑,“这次功绩也包括了能做到让狂暴的动物乖乖听话,正如您已正确指出的。借助雌性的同类,事情就会简单多了。您看看它们多温柔、多可爱呀。真的,我在想,我在牛的问题上看法是不是没出错……”

这里,对没读过《犯罪七大奇迹》一书中我那些笔记的人,请允许我插上一句:欧文到那时都一直认为,母牛乃是世间蠢笨之化身。

“该死啊,伯恩斯!”韦德坎德叫了起来,突然间失掉矜持,“您看出他的胆子也太大了吧?昨天晚上,他冲着我们砰地带上门之前就向我们公开挑战了!当时我只想这是在耍性子、放空炮,是在得知情况后要面子罢了!不,就像他向我们叫板的那样,他跟着就实施了他的系列功绩。我还从来没碰到过这么肆无忌惮的罪犯呢……同时又这么愚蠢!因为他在这么干的时候,也就把绞索套在自己的脖子上了。一方面,他表现得极有计谋,另一方面,他又显得令人吃惊地愚蠢……有点像您在爱抚的这种活物。”

“在动物智力方面呢,嗯,应当非常慎重,特别是别看错两种眼神:一种是愚钝的,另一种就是这些美丽的褐色大眼晴中流露出来的那种忧郁,它很讨人喜欢呢……闲话休提了,我来回应您的看法,只要对您再说一遍:我们是在和赫拉克勒斯打交道。他那失去理智的狂怒是和他的那些功绩轮番出现的。这正是他性格上的特点。”

“那么,他追求的目的又当什么呢?”

“始终是一个,韦德坎德:为他自己认为所犯下的罪过赎罪。根据您给我们所讲的情况,他在作出那些事关公共利益、杀掉那些社会所不容的坏蛋时,自己便得到了宽恕。霍克可说就是这方面的一个例子。”

“不过从事情的缘起来看,小理查森在良心上并没有任何罪过啊。”韦德坎德禁不住又提出论据,“我这是指帕特里夏·阿特金森的死。他是在去年六月娶她的。我刚刚收到有关这次事故几个报告的副本。报告中对这件事讲得都很清楚,不仅没有提到其中涉及有刑事方面的问题,而且还指出这位年轻的丈夫有不在现场的充分证据。调查员们也曾考虑他在这件事情上是否有过某种居心不良的作为,并在这个方面做了调查,但结果只能更加证明他完完全全是清白的。”

“也许他认为自己在道德上是有责任的。”

“可能吧。但不管怎样,这一系列的邪恶惨剧该结束了。我承认我犯了个错误,想尽量不让媒体说三道四,不让它们大肆渲染这个狮人,怕的是会引起恐慌,或者招来众多既无用又言过其实的举报。但从现在起,这将改变了!我们的赫拉克勒斯这个名字,尤其是他的照片,将在报纸上遍地开花,而且要在头版!我可向你们保证,他再也不可能在路上现身而不被人认出来!即使他想离开王国逃命.他还得游过大海呢,别无他法!从今大早上起,我已发出明确指令,要密切注意港口、车站和多处公共场所。从现在开始,对这个家伙的追捕真正就要开场了……”

这时,一个邮局职员匆匆赶到了农庄,说是带来一封电报,指定要给韦德坎德督察。督察朝他示意,一言不发接过电报,很快看了一眼,随即若有所思地说:

“没有必要了。他本人刚刚回来。”

“是在哪个警察局里吧?”

“不,他回到他家里了,在翠径庄园,而且声称自己无罪。”

29

阿喀琉斯·斯托克的叙述(续)

“不,真的,我无法相信我弟弟有罪。”薇拉·诺韦洛坚定地说。喝茶时分,欧文和我正在翠径庄园的平台上向她了解一些情况。

赫拉克勒斯被捕已过去一个星期。他给送进了苏格兰场的一个拘留所,每天韦德坎德都要提审询问,但他始终不承认自己的罪行,也没有一个人能指认肯定是他。不过司法机关的大钳正渐渐向他合拢。一个又一个的巧合,他对司法当局一以贯之的挑战态度,这些在总体上都已构成了间接的证据,在司法天平上分量也越来越重。此外,他在狄俄墨得斯凶杀案中无法提供不在现场的证明。农庄主霍克一案更是如此,而且让人扫兴的是,他居然缺乏想象力,只说他是在翠径庄明附近的森林里逛荡着过夜的,身边只有他的马儿做伴。可惜这四足动物无法为他作证,而且那个时候当地也没有一个人见到过他。此外,他还声称他骑马摔下来伤了胳膊和头,以此解释他衬衫和上衣的那些血迹。根据所作的检查,这似乎也有可能,但考虑到各种情况,调查员们更倾向于认为这是他的伪装,是在他作案后有意稍许摔了那么一下,以免说成是他自己清理时疏忽而留下的血迹,成为这起令人发指罪案的证据。对韦德坎德而言,尽管还缺少明确的相关证据,但既有了这么厚实的一叠材料,赫拉克勒斯是再无任何可能逃过绞刑架的了。

“我在听到这一系列指责他的可怕事件时,”薇拉继续说道,一脸反感的样子,“若有可能,我真想大笑一场呢。我觉得这太荒唐了!当然,他发火的时候总是表现得很粗暴,但从来不会这么野蛮!他总是想保护弱者,甚至在幼时便是如此。我记得一只蚂蚱的事。有天他发现这只蚂蚱落在了一群蚂蚁当中,已是气息奄奄。他尽力把它救了出来,还给它冲洗了好几遍.除掉它身上的那些小东西。此后他在花园甲便对任何蚂蚁窝都很热心,进行一番扫荡……”

薇拉作为家人,情绪冲动自然合情合理。在她竭力为其弟弟辩护时,我则在悄悄打量着她。她相貌像父,谈不上是个美人;脸庞平淡,头发也没了光泽。但一件印有花卉的轻软长袍裙和几件随意的首饰,却也润色了一下她的品位,反而使人产生相当印象。她有着家中女主人的从容和威严,也许,还承担着理查森家族多数棘手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