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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吃过晚饭之后,我和艾美莉一同离开了饭厅。我们又谈了几句,是关于那天下午她和保罗之间的争吵。我向她解释说这种情况不能再继续下去了,是该做一个了断的时候了。我劝艾美莉去找保罗谈谈。我希望艾美莉明确地告诉保罗,他们之间的关系已经彻底结束了。我最后说服了她,然后,我就回到了我的工作间焦急地等待。我试着想象保罗的反应,我当时的焦虑心情是不言而喻的。我在工作间里苦苦等待了大概二十分钟,或者是半小时。然后我就听到了尖叫……”

“什么样的尖叫?”

“那是痛苦的叫声,很短暂……刚开始的时候,我以为是艾美莉在呼救,我想象保罗盛怒之下正在殴打艾美莉……我没有多想。工作间的窗户正好是开着的,我能分辨出叫声的方向。我往外面看了一眼,但是外面都是树,我没看到什么。接着我就往外面跑。剩下的您都知道了。”

维德科恩德点了一下头,他揉搓着胡须思索着。然后他又突然说:

“您知道吗?您的雇主正打算把您赶走。”

画家的脸色苍白:

“我不知道……不知道。”他小声问,“谁告诉您的?”

“我们是从可靠的来源了解到了这个情况。”维德科恩德回答说,脸上带着虚假的和蔼神态。“您知道这么多就足够了。其实,他并不想这么做。但是他希望您能离开他的房子,搬到别的地方去住。他打算下个星期来处理这件事情。您很清楚,您的出现是一系列冲突的根本原因。布鲁克先生对这种情况已经不耐烦了……”

米歇尔的脸色阴沉,他的眼睛低垂着:

“既然您这么说……但是这和谋杀案有什么关系吗?”

“我不能主观地排除任何可能性。”维德科恩德用说教的口气说。

米歇尔离开之后,下一个接受询问的是艾美莉。她的证词和画家的说法相吻合。她也听到了叫声,她离开房子之后紧跟着米歇尔。她和米歇尔之间有一定的距离,但是米歇尔一直没有离开过她的视线。在这一点上她很肯定。她的证词和米歇尔所说的内容只有一处不同,就是关于艾美莉滑倒的插曲:

“这个小笨蛋!我的裤子脏了,并不是因为他把我碰倒了!是我自己滑了一下,他还试图抓住我!”

“嗯,他的怜香惜玉这次可没有用对地方。”维德科恩德抱怨说,“在这种严肃的事情上,我们需要的是准确的证词,而不是罗密欧的美化版本!”

“要是有一天男人不再向女人献殷勤了,那么世界就不算世界了。”欧文倒在他的座位上发表了评论。

“您能不能另找一天,赏脸和我继续探讨这个问题?伯恩斯先生,我们可以找个公平的机会再讨论这个主题。”年轻的艾美莉扭头朝着欧文反驳说。

“什么公平的机会?”欧文叫了起来,满脸惊慌。“我希望现在就把问题谈开,如果您不反对的话!”

“我说两位,”维德科恩德警官干巴巴地插了进来。“如果你们二位不介意的话,我想继续谈论正事①”

“只要不说母牛的事情就行了……”

“母牛招您惹您了,伯恩斯先生?”艾美莉皱着眉头问。

“我觉得这种动物特别的愚蠢。不过,我最受不了的就是它们的叫声,这让我联想到某些人类!”

“您这么说倒也罢了!我刚才以为您要说‘联想到女人’!”

“哦!我怎么敢这么说!但是请注意,在古代历史上,确切地说是在古代神话中倒是有一些像母牛一样的女人。比如说埃及神话中的哈特尔②,希腊神话中不幸的伊俄③,更不用说愚蠢的欧罗巴④,她自投罗网被化身为公牛的宙斯所诱骗……”

①法语中成语“谈论绵羊的问题”即为谈论正经事儿。——译者注

②Hator.

③Io:希腊神话中一个重要的女性人物,主神宙斯最著名的情人之一。

④Europe.

“欧罗巴可真是一头愚蠢的母牛。”艾美莉伤心地点头说,“想想看她所代表的欧洲大陆……”

“够了,”维德科恩德警官暴怒地说,“如果你们不立刻停止这种无聊的话题,我就要变成一头愤怒的公牛了!小姐,请您准确地告诉我在八点到八点四十五分之间,您都干了什么?”

艾美莉的手上正在玩弄着她的窄边草帽。她扇动着睫毛,好像不明白警官为什么发怒了。

艾美莉解释说,她吃过晚饭之后就在大厅里和米歇尔讨论了几句。她满怀忐忑的心情去找保罗。但是保罗不在他的房间里。艾美莉又去外面找保罗,但还是没有找到他的人影。艾美莉知道保罗习惯于在房子旁边的小树林边上散步,于是她又往那个方向去找了。那片树林是在房子的东面,把布鲁克家和市政公园隔开了。她在东面,所以根本不可能知道房子南面的花园里发生了什么。多遗憾哪!回到房子里之后,她打算再去敲保罗的房门,这时候她听到了尖叫声。

轮到保罗·布鲁克被询问了,他爽快地承认他当时就是在那片树林里散步。至于艾美莉没有找到他,这并不奇怪。那片树林里有很多的灌木丛。

像其他人一样,保罗的脸色严峻。他有明显的黑眼圈,一方面是由于疲惫;另一方面是受到惨剧的打击。但是他的眼神看起来比画家要坚定得多。保罗同时表现出暴怒和不安,他的黑头发乱作一团,也表现出他的惊慌。

他证实说,自从和艾美莉的争吵之后,整个下午他都在自己的房间里。直到大概七点钟的时候,他去吃了晚饭。他还去了客厅,但是那时候客厅里一个人都没有。大约一个小时之后,雨停了,他去了外面呼吸一下新鲜空气。他急需出去转转,因为他的神经非常紧张。他也听到了尖叫声,由于他一直在远处散步,所以听到的叫声很模糊。他也没有特别在意。他一直散步到九点,然后返回房子。他以前在附近见过的一个人找到了他,那个人自称是警察,而且要求他在得到新的指示之前不要离开。

“他实际上是我们的一名警员。他的任务是监视您的出入,布鲁克先生。另外还包括丹哈姆先生的活动情况。但是我们的警员没有看到您在树林边散步……”

“这是我的过错还是他的过错?”

“他受命在远距离监视。如果您没有越过他的监视线,那他有可能看不到您……”

“我看就是这样了!”

面对保罗坚定的语调,维德科恩德只好笑了一下。

“布鲁克先生,”警官用特别温和的声音问道,“您能否告诉我们,您的父亲给您留下了多少遗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