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断凌碎雾第三十四节 近宝怯(第3/3页)



他的感觉在那些不断起落的巨斧中穿梭,在它们起落的顺序中寻找间隙,因为他必须从中找到一条路径,一条可以让“楔型钉匙”顺利到达另一面石壁的路径。

虽然石斧的起落是非常繁杂的,但鲁一弃还是很快在各种交错间隙中找到一条瞬间出现的直线路径,一条可以笔直到达管口的路径。

但是两秒钟之后鲁一弃否定了这条路径。他反应过来,这样的路径是错误的,因为“楔型钉匙”不是子弹,不是由手枪直接射出的。必须先将它抛出后,再通过子弹的撞击将它推入管口。于是他回想起自己先前用感觉走过的那几步,在那几步走法的启发下,他脚下稍稍一侧滑,重新变换了一个角度。

“楔型钉匙”划了一个弧线抛出。许多的石斧前前后后地落下,仿佛是一轮波浪在追赶着它。钉匙抛出的力道很快到了末梢,一只正在落下的巨型石斧刚好赶到它上方三寸不到的地方,眼见着就要砸上……

一切度算得就这么巧妙,在这妙到毫巅瞬间,一枚驳壳枪的子弹抢在石斧之前撞击到“楔型钉匙”的尾部。随着声清亮的脆响,“楔型钉匙”瞬间变做了直线飞行,笔直地从斧群中脱出,箭矢般没入到另一面的石壁之中去了。

是的,鲁一弃重新确定了路径,那应该是一前一后的两条路径,一条是“楔型钉匙”抛物线形的路径,一条是手枪子弹直线形的路径,它们都不能被阻挡。然后两条路径在一个恰好的位置合而为一,这才能让“楔型钉匙”撞入机点管口。

鲁一弃做到,匪夷所思地做到了。其他人也看到了,但他们只是看到鲁一弃抛物、开枪。至于其他的,他们想看却没有能力看清,这已经超出了视力的捕捉范畴,完全是要凭就超常感觉才能够潇洒为之的。

巨斧依旧在喧嚣着起落,好像没有一点变化。鲁一弃也依旧抬手持枪站在那里,身形没有移动丝毫。

石斧的起落又继续了四五个回合,柴头、铁匠他们开始有些发慌了,表情变得开始僵硬起来。是机点不对?是“楔型钉匙”不起作用?还是根本没能射入管口?

瞎子的表情变化最大,瘦薄的面皮扭挤出条条沟壑,但他的反应却是与众人相反的:“好!好!慢了!又慢了!”

是的,有时候眼睛看不出的微小变化,耳朵却可以听到,何况瞎子的听觉比一般人的视觉都要灵敏许多倍。

巨斧的起落真的慢了,瞎子话刚说完,其他人也看出了变化,而且变化越来越明显。

鲁一弃缓缓收回身形,放下持枪的手臂,随着鲁一弃垂下的手臂,那些巨斧也都落下不再抬起,原本喧嚣的石室之中一下子没了声响,沉寂得都有点可怕。

瞎子用盲杖往前面的地面探了探。铁匠也很谨慎地从石壁上砸下一些石块往那坎面中各个方位投掷了一遍。坎面的确是被解开了,而且其中也没有坎中套坎的布设,他们这才放心地从巨斧间的空隙中往前走去。

此时的石室中真的很静,就是掉根针在地上都能听见。鲁一弃他们几个也都小心翼翼,猫步潜行,几乎没发出一点声音。但是不知道为什么,他们的耳中却并不像石室中实际情况那样寂静,他们都听到自己剧烈的心跳声。

刚走出巨斧坎,突然一声粗重的滑动声传来。这一下把几个人吓得魂飞魄散。独眼蹲在地上,单手将雨金刚往前举着,却还没来得及把它撑开。柴头更是脚下一软,趴伏在地上了。

那声音过后依旧是寂静。没有危险,只是在暗置机点的石壁上启开了一扇石门。

鲁一弃虽然没有感觉到宝气的炫耀流溢,但那石门中有种无形的气息凝重内敛,一收一发是是如此的绵长强劲。

“这是一种处身在奇异宝气发出的中心才会有的现象。”鲁一弃也不知道自己凭什么做出这样的判断,好像是自己经历过这样的情形,在前世,在梦里……

几个人小心地进入了石门,里面是个面积略小却很方正的石室。这个石室比外边要稍稍暗些,是因为这里的石壁上没有发光的晶体。但是它周围石壁的材质还是自然地发出一些黯淡柔和的金色光泽,包括地面和顶面。借着这些微弱的光,可以看到石室所有的面修整得十分的平滑,就像只精工细作的石盒一般。从他们的立脚处还可以看到在石室的另一边也有一扇已然开启了的门,打眼看去,那门外是一条长长的黑暗洞道,飘渺着少许的雾气,显得深邃而诡异。

在石室的正中间有座黑乎乎的台架子,两凳半高(过去匠人常用的估算单位,大概一米六左右),长宽和张大八仙桌差不多。这是用许多同样大小的黑色晶块叠垒起来的,这些晶块的大小形状很像说书人的醒木,表面光滑并带有晶体特有的光泽。

台子的叠垒方法是鲁家“铺石”一技中的“五瓣花”垒砌法,虽然结构周围镂空,中间虚空,却能够环环相扣、互为支撑,是非常的坚固牢靠又节省材料的结构。奇怪的是这里的台架子可以看出没有粘砌,那些晶块只是像积木一样架搭着。这样的话只要从中抽出一块,那么构造环节一断,整个台子都会坍塌掉。

台子的整个形状是梯形体。最上面是用“铺石”一技中“层层荷”的手法,晶块一角压一角的,这样就拼出个旋转面。

旋转面的中间放了只玉盒,一只古锈斑斓的玉盒。

看到这玉盒,鲁一弃有种故友重逢般的激动。可不知怎么,脚下却有些迈不动步子。也不知道是那凝厚宝气给他的阻滞力,还是由于近宝心怯的复杂心理。

别人却没有他那样的感觉和心态,都加快步子直往那台子走去。虽然他们并不知道那玉盒中会放着什么东西,但藏在如此隐秘的地方,用道道坎面保护的东西,其价值肯定是非同凡想的。

几个男人虽然加快了脚步,但到底是江湖人,还是带着些谨慎和忌惮的,这些谨慎和忌惮来自周围的环境,也来自同行的伙伴。

女人和其他人不一样,考虑的没那么多。她几乎是一溜小跑往台子跑去,到台子边垫脚伸手就往玉盒抓去。

如此莽撞的行动竟然没有人出声制止,不知道几个男人存着怎样的心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