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吼雷攀云第二十节 转雕鞍(第2/3页)



“你们谁知道对家先后在几处抖膀子(动手过招)的?”朱瑱命问身边的人。

“和我门中‘嘶烈堂’是在草及背岭,破‘人影子’是在滚石沟。”旁边一个骑大马的大高个子答道。

“和其他帮派分别是在半崖山、跪马塬、古马干河和无水渡。”回这话的还是那个面相白净漂亮得像个姑娘的小伙子。

朱瑱命一时沉吟不语,心中的疑云却变得更浓更盛:怎么会都是有帮派贼匪聚首的险要之地,这些地方只要是个江湖人都知道,都是白不独行夜不行,要不都要提前寻江湖关系上了奉供才能走的,他们怎么就偏挑这种路线走呀?还有着这一眼就能看出不能**而行的沙驼凹,他们为什么偏偏往里闯,多走两三个时辰绕行过去不行吗?是鲁一弃艺高人胆大,偏向虎山行?不对,他可是个比猴还精的滑子,怎么都不会冒这样的险。那其中到底是什么原由呢?!

等见到被生擒的那三个人后,朱瑱命几乎已经肯定自己又一次上当了。那三人全是穿着一色的亮黄色骑衣和披风,如此招摇惹眼的装束怎么像是要掩面暗行。脸面倒的确是用同色的布巾遮掩,不过这也许是不想让人见到这一路走来的到底有哪些人色。

“有没有问他们都是什么人?”朱瑱命此时已经失去亲自从那三个人口中掏出些有价值信息的兴趣,因为此时的他估摸这三个人口中也掏不出什么有价值的信息。

三个人中有两个一看身形就能肯定也是练家子,还有一个虽然也矫健,却不像是会技击的。在朱瑱命到来之前,这里的朱家手下就已经查问清楚。那两个练家子是兰州一个叫“平福”的小镖局子里雇来的镖师,而那个不会技击的是个远途赶送马牛的骑手,是在大霍布集市上被雇来的。

雇用他们的是两个人,一个背着剑的老头和一个像教书先生模样的中年人。给了他们不少大洋,说是只要带他们用最短时间赶到答哈噶木,就会再付给他们双倍的大洋。虽然到答哈噶木路途艰险,而且如果要赶时间抄近路的话,还要闯好几个大把垛子(聚首匪帮盗族的险要地段),但瞧着这么丰厚的酬劳,这些人都捺不住贪心冒险而来。途中果然是遇险无数,没想到的是这老头和中年人自己就是绝顶高手,这一路遇到的凶匪强拦都是他们两个给料理掉的,而自己这些许以重酬的帮手都似乎是为他们凑人数而已。

朱瑱命不知道背剑的是谁,但那三人描述的教书先生让他一下就猜到肯定是墓中袭击自己的那个会飞针的老儒生。是这样这两个人带着雇来的一帮子人,明是掩形暗行,实际却故意闯险露迹。用此招数是要牵着自己的鼻子走,而正主儿鲁一弃却一下子人间蒸发,不见踪影。厉害,真是厉害!

想到这里,朱瑱命不由地又重重叹了口气,这口气中**的血腥味比前两天更浓重了。他没再对这口血腥的气息在意,现在要考虑的关键问题是怎么才能找到鲁一弃。自己眼下能做的就是抓住躲在“藏魔海子”里的两个老头,也许他们会知道鲁一弃的去向。但这两个人肯定也不是那么容易捉住的,凭他们能破开连续的凶狠拦截和奇异坎面,特别是连用“人影子”布设的“若隐现”坎子都被破解,这说明那两人中至少有一个能力不在自己和鲁一弃之下。这是个什么人?莫非就是破了悟真谷取了“水”宝的另一个高手?

就在朱瑱命思绪繁杂之间,一匹快马由远及近,扬起一路飞尘。来人给朱瑱命带来一根鸽足管。打开鸽足管,从里面取出信件展开看后,朱瑱命心中再次被兴奋填满。虽然这兴奋无法从他平静的面容上看出,但他细心的手下还是可以从他起伏得稍显不稳的气息中看出。

“门长,肯定是什么好消息吧。”旁边那个面向姣好得像姑娘的小伙子问道。

“嗯,鲁一弃显形了,在入藏道上的落夕镇。”朱瑱命回答得不动声色。

“那边目梢子确定是他了吗?”

“是的,不只是目梢子,三帮派有百人以上都看到。人与图影相像,也断右腕,最重要的是,他们能确认他怀中缠裹着树皮布包,是见血封喉树皮布包。”

“怎么会跑到那里去了?”

“是的,按常理他该往西北,这样他取我家的至宝屠龙器才能为之所用。但他却偏偏违背,选择往正西,然后再绕向西北的路线。而与此同时他用其他人骗我们先往西北追赶,等发现上当再另从其他方向方向寻他时,这样就正好给他一个可利用的时间差,偷入西北,从容宝镇凶**。”朱瑱命知道自己这分析晚了些,幸亏的是鲁一弃没能完全把踪迹掩藏住,幸亏是落夕镇的三个帮派发现及时,幸亏的是落夕镇离此处不算很远。自己可以夜以继日地赶过去,换马不换人,就算鲁家人显形后猖狂奔逃,自己大概也可以在三天多的时间里追到他们。

“把这里局面留给‘扬沙帮’收拾,其他人等都跟我走。”朱瑱命说完这话后又长长舒了口气,此时此刻他觉得好多状况又重新在自己掌控之中了。

心中的欢愉只是瞬间,长长舒出的一口气**的血腥味让朱瑱命不由地眉头惊皱如川。这时他才发现,气息中的血腥味道变得更浓了,长途的奔波劳累和短时间中心绪的大起大落让经脉中的内伤更加重了。

也是因为朱瑱命对经脉内伤的担忧,让他疏忽了一些鸽信中写不下的信息,比如说发现鲁一弃行踪的过程是怎样的,是揭遮子(发现有遮掩的秘密行踪)探到的还是他自己冒头儿的。这疏忽也让他省略了一些本该两全的做法,他只单纯想到鲁一弃那边带有多名高手,便把此处自家的好手尽数带走了。未曾想过单凭那“扬沙帮”是否有把握对付“藏魔海子”中躲藏着的人,也或许他心中根本就没再打算要将躲在海子里的人怎么样。

不过世事的处理方法是多种的,谁都不能说朱瑱命的做法是错误的。孤注一掷,破釜沉舟在有些时间、地点会是最有效的战术。如果朱瑱命此趟真能将鲁一弃拿住,那么接下来发生的一切又是世事难料的变化,到那时谁能怀疑朱瑱命的智慧和果敢?!

当东边的旭日又一次与如同落日的圆石面对面的时候,就在这新鲜晨晖的沐浴中,一辆四驾大马车滚破稀疏的野草毡子,在已经远离落夕镇百里开外的荒野中缓缓地行进着。

前面四驾拉车的马虽然都不高大,不过全是腿粗膘圆,蹄鬃如蓬,一看就知道是那种耐力十足善于长途奔驰的上好种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