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对于池本郁子小姐的精神问题,我其实第一反应是代理性佯病症。”

“你说的这个......”与谢野晶子皱了皱眉,“是那个患者女性居多,爱好也多分布在学习医学和护理知识上的心理疾病?”

“是的。这种疾病依靠照顾别人来满足自己的成就感、表现满足欲和控制欲。病人会通过将他人‘削弱’成弱小无能,常常需要帮助的形象,影响长期且恶劣。”

“我好像听说过这类案子。”国木田补充道,“柔弱的单亲母亲会因为这种病症,给自己体弱的孩子泡冷水澡吃变质食物,发展到最后甚至会演变为通过下药的方式损害孩子的器官,就只是为了‘好母亲’这种夸赞。”

“真是人渣。”与谢野晶子准确定性,“你怀疑她也是这种病的患者?”

“恰恰相反。这种病虽然高发且不容易被发现,但其患者都还有一个发展的过程,有一个渐渐丧失自我管理的时间。”

"就像是刚刚那位恶魔母亲,一开始也只是冷水澡这种低级手段,最后却发展成了想让儿子永远坐在轮椅上。"

“但是在那位池本郁子小姐身上,我完全没有感受到这种疾病的过程性。”神上朔拨拉着衬衫上的穗子,一戳一晃荡,“那位护士小姐给我的感觉简直就像是......在一瞬间失控了,突然就想到什么就做什么了。”

“在那一瞬间之后,她似乎根本就没考虑过控制一下自己的想法,也没想过这样做的后果。”

“简直就像是一个被取下了外罩的装置,里面的发条还在疯狂转着。”

“你怀疑这里面还有别人插手?”

“仅仅是个怀疑,我没有任何证据。”他举起手中的药物样品,“除了这个。”

与谢野晶子略一思索,重重叹了口气,“也许你是对的。”

“可以顺着这个思路查一查。”

“揪出幕后这个不知死活的家伙。”

......

法国,某基地。

铂金发丝的男人仪态优雅地邀请身边地小淑女共进晚餐。

他的长发高高束起,像是挽了一捧月华,圣洁又尊贵,让人无端联想起神祭上专用的礼帽。他身上披戴的礼服看上去是复古样式,雪白搭浅金色,恍惚间有种神官降临的错觉。

男人扶了扶金丝框的的单框眼镜,薄唇微启,“今夜的晚餐还和您的胃口吗?我亲爱的小小姐。”

“非常美味。”娇憨的少女虽年岁不大,但丰腴的体态与她天真的神态反差剧烈,有种纯真的诱惑。她的姿态与男人如出一辙,是顶好的贵族才拿捏得起的举止,一丝一毫的细节都挑不出错处。

“您的赞誉就是我今天最好的礼物。”

“也许您愿意赐我以更为慷慨的赠礼?”

“哦?”少女插花的闲情终于有了别的去处,她转过头来,看向成天端着架子的男人,感情去地发问,“说来听听。”

“是,我慈悲的小姐。”

......

“这么说起来,小神上的小说还没写完吗?”鸢眼少年百无聊赖地旋转玻璃杯,先顺时针转一圈,再逆时针转一圈,懒洋洋地发问。

“还没有,正好写到了比较苦手的情节,已经拖沓了很久了。”神上朔不好意思地点了点头,“我是在对这种宫廷间的权术博弈不太了解。”

“说不定多写写就好了。”织田作安慰道,“写小说卡住也算是常事吧。”

“是这样的没错,但我实在是卡得有点久了。”白毛少年托着脸,闻言苦笑道,“再这样下去,松平先生就要坐在我家门口哭了。”

“可是你不是搬家了吗?”织田作望了一会儿眼前的冰球,慢吞吞地回应,“应该能拖一会儿吧。”

“我已经通知过编辑先生了,他也送来了很贴心的乔迁之礼。”

“一整套很适合敦君这个年龄的习题大礼包。”想起兴冲冲拆封的中岛敦回来时欲哭无泪的神色,神上朔轻轻勾了勾嘴角。

不知道对于敦君来讲,是国木田先生提供的亲切家教服务比较合心意呢,还是那一箱子辅导书来的实在一点呢?

幸好他已经过了要上学的年纪了。

“那你最近可能要对孩子多上点心,”熟练度更高的老父亲织田作嘱咐道,“最近可不太平啊。”

“是的呢。”太宰治接过话茬,“差一点,就差一点!我的人间理想就要实现了。”

他灵活的脖子顶着脑袋,蓬松的发顶像是抹布一样再餐桌上滚来滚去,看上去一点也不在意上面可能存有的油腻和污渍,“我还以为这群可爱的小伙伴疯起来的话,能让他们手里的机枪更有趣一点呢。”

“结果还是像是兜里揣了两个硬币的孩子举着玩具枪一样,反而是自己差点被反震力送上西天。”他嫌弃地描述那日荒诞的场景,吐了吐舌头,就像是在扑掉风衣上的灰尘,“他们怎么就不能能干一点呢?”

“要是当是疯了的是暴力小矮子就好了,”太宰治竖起一根修长的手指,在神上朔眼前晃得像个电风扇,“一脚,一脚我就可以完成志向了,他怎么就是不疯呢?”

“难道是因为蛞蝓的大脑结构跟人类不一样,才不受影响?”

“可能是因为中原大人自身的能力出色。”织田作虽然不是很能理解港黑干部之间的宿怨,但这并不妨碍他一本正经地分析。

“又是精神方面的问题?”联想起某些令人作呕的印象,神上朔眯了眯眼,收敛起玩闹的心思,“太宰先生可以描述一下当时混乱的人有什么别的不同寻常之处吗?”

“虽说我觉得他们那里都很不寻常,但我还是很贴心地按着小神上的意思来好了。”

“他们脸上的表情,是如出一辙的诡异笑容。”太宰治耸了耸肩,皱起鼻子,“那玩意儿真的能叫笑容吗?感觉就和画出来的没什么两样。”

“他们笑出来的时候,就疯了?”

“嗯哼。”太宰治点点头,“就和瞧见了肉骨头的疯狗没什么两样,真不愧是小矮子的下属......”

把您自己比作肉骨头真的没问题吗?

“......”

“怎么了?小神上有什么想法吗?”察觉到什么,太宰治亲亲热热凑过来。

“没什么。”神上朔摇了摇头,把自己脑海中太宰先生身上覆盖着的肉骨头贴图甩出去。

我真是太不礼貌了。

“恕我冒昧,您上次去游乐园的时候,有遇到‘小丑’吗?”

......

不出意外得到了否定的答案。

乱步先生的推断从不出错。他既然将那人指定为罪犯,那人就绝无开脱的可能。现在还存疑的,就是他为什么犯罪,又为什么选定了这些受害人。

受害人这个词好像不太对,帮凶可能更妥贴一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