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0章

......

“这样看起来, 这个小玩意儿才像是吾身光辉下的所有物嘛。”狄更斯来回打量过面无表情的神上朔, 大为满意地笑道。他甚至都不吝啬对巴尔扎克的赞赏,

“做的不错。”

“您满意就好,这可是小丑一手调配出来独家秘方哦。”巴尔扎克躬身行了个不正统治的礼,俏皮得像是一条被压下去的橡皮糖, “砰”得一下弹回来。他今天换了一身新装, 油彩泼到手背位置,“那我就先带着焕然一新的小甜心去见见圣女殿下了?”

“嗯,去吧。”狄更斯大手一挥, 越过巴尔扎克拍了拍神上朔的肩膀。在他眼里, 现在的少年分明是只任人宰割得洁白羔羊,是只会在祭台上沉默流泪的牲畜,现在送过去当个乐子也没什么不好的。

“好呀好呀,我这就送给殿下,可是要博美人一笑了。”巴尔扎克拍着手笑起来, 一手牵住毫无攻击性的白发少年, 朝门外走去。走到门边儿的时候,他转身抹了抹神上朔的额角, 轻笑道,“乖乖, 你怎么不拿你那对儿小羊角撞/我呀?”

为什么要撞你?

神上朔慢慢转过来自己的面庞,看向巴尔扎克, 灰掉的眼神就像是某种存在感稀薄的烟气, 又轻又浅, 在风里站不住脚。

“你这副样子真的是没意思呀,这就是爱情的魔力吗?”巴尔扎克好奇地凑上来,鼻子对着鼻子俯视少年,眼里是不带颜色的纯粹好奇。

白发少年的唇瓣颤了颤,最终没有出声,就像是发动失败的老式机器,只是象征性地动了一下。他转过身去,沿着长长的走廊走下去,彩色的玻璃窗折射出斑斓的光彩,却没有一丝波光掉进他的眼睛里。

巴尔扎克失望地歪歪头,擦了擦眼角不存在的眼泪,“小可怜,你这个样子,连我都快要看不下去了哦。”

“我还是带你去找妈妈吧。”

......

“瞧瞧瞧瞧,圣女大人,我把谁给你送来了?”推开门的一瞬,巴尔扎克瞬间拔高了音量,没有吓到身边的神上朔,却把莫泊桑吓出了一个哆嗦。

她猛地转过头来,正要看看是哪个不知好歹的家伙闯了进来,就看见了站在巴尔扎克后面的神上朔。

她惊喜地喊出声来,“我不是在做梦吧,宝贝儿?”

“Mon amour!”她三步作两步跳下椅子,一把抱住了白发少年,“终于能见到你了......我好想你啊。”

“我也很想您。”神上朔淡淡地回答道,他的嘴就像是每种机关,讲话时嘴唇一开一合的幅度都是确定的。

莫泊桑闻言愣了愣,她直觉事情出了些什么岔子。她从少年的肩膀上起来,盈盈水亮的明眸扫过他的装扮,显而易见地呆住了。

莫泊桑难以置信地发问,“Mon anour?你怎么会穿上这个?还有......郁金根粉?”

巴尔扎克在神上朔的眉心处用银粉绘制了一株精巧的郁金香,又在他微微凸起的锁骨上用酥油混了郁金根粉,薄薄图了一层,凑近了就会飘来一股浅淡的辛香。白发少年全身上下都穿着干干净净的白色,飘逸轻薄的衣料上用金线勾勒了了一座座岛屿的版图,叠起的宫殿以及来来往往的畸形人形,剪裁相当收腰,像是新娘子的盖头一样从发顶披散下来一段白布。

他拿一段金纹白纱蒙住了眼,此时正凭声音转向了莫泊桑,他按安排好的缓缓出声道,“圣女殿下?您有什么吩咐吗?”

“你到底对他做了什么?”莫泊桑又惊又怒,猛地转向巴尔扎克,脸色的惊变连厚厚的妆粉都遮盖不住,“还有狄更斯那个天杀的东西留下的印记......巴尔扎克!你到底在搞什么?”

“啊啊,一点小把戏,小把戏而已啦~”巴尔扎克拉开椅子,坐在上面晃荡着腿,伸出猩红的舌头舔着彩圈棒棒糖,“不用在意,不用在意哦!”

“你......”莫泊桑显然气得不轻,饱满的胸脯剧烈起伏着。她心疼地把神上朔搂进怀里,温软的手指一下下摩挲少年的鬓发。神上朔就像是某种瘫软下来的小猫儿,盘在她的膝上,昏睡过去一样,一点也不伸爪子,毫无反抗地任人撸脑袋。

“话说,您听说那个俄罗斯人连夜潜逃的事了吗?”巴尔扎克的眼球混了一圈,像是两颗滴溜打转的彩蛋,紧得几乎要被压碎在眼眶里。

“俄罗斯人?我可不知道。”莫泊桑皱了皱眉,没有将这件事情放在心上。她现在满心扑在了反应诡异的神上朔身上,懒得分给巴尔扎克一个眼神。

“那就好。”

反正这话也不是说给你这个大小姐听的呀。

......

“就是这里了吗?”

武装侦探社的众人终于踏上了法国的土地,正遮着手遥遥看向那座空中堡垒。

迦勒底一行人已经返程了,没有圣杯,又拿不走作为根基的“书”,就相当于是来回打了个白工。总的来说,已经没有必要继续耗下去了,他们还要忙着拯救人理,没空在这里耗时间。

至于他们心中的所见所想,我们就不得而知了。

“真是夸张......这里的政府都拿他们没办法么?”与谢野晶子盯着浮空的宫殿,通电的电锯焦躁地在地面上来回摩擦,“怪不得这么猖狂。”

“这与我们无关。”江户川乱步眼中翠绿的镜面冷冷折射出一道反光,他转头看向已经架起锁链的恩奇都,“不用顾及,拿你的宝具直接轰过去就好。”

“不会伤到御主吗?”神造兵器稍微有些犹豫,左手微微扣住一根跃跃欲试天之锁。

江户川乱步:“有我在,你觉得这种事情有可能发生吗?”

他的目光投向天边披着烂漫霞光的大理石圆拱形屋顶,上面漂亮的尖角十字架就仿佛是白昼的启明星,有着一层斑斓的金属反光,在云底下一闪一闪地发亮。

“......”

福泽谕吉欲言又止地看向这个几乎可以说是自己一手教导出来的孩子,从神上朔那天离开后,江户川乱步身上违和的,偏差感极强的气息,别说是他了,是个稍微算得上认识这位名侦探的人都能察觉到。

这种被连根拔起,濒临绝境所带来的心灵上的成长,也不知道是好是坏,是福是祸。

福泽社长再次叹了口气,缓缓按住刀柄,一对鹰眼遥遥望向已经有出动迹象的神秘岛。

总归,现在还不是谈论这个的时候。

......

驻守在堡垒门前的一列白盔士兵,看上就是上个世纪的遗留产物,类似代代相传的老式铠甲,只是起个能活动的装饰作用,围绕着城堡整整齐齐码了一列。真正起侦察和保护作用的,还是隐藏在墙缝中闪烁的高端武器和器械,密密麻麻发射出一道道看不见的线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