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部 指控 第二章 ID(第2/3页)



  这两位客人,自然是女法医琳达·罗莎莉以及她那位好心教授的妻子艾尔米。

  琳达趁着登机前的空闲,把她一头褐色的长发修葺了一番。现在它们变短了,密密地盖在耳侧,显得更加地干练,与她轻易不会放松的表情配合,显得更加不适合这次旅行。

  “我喜欢迈阿密,四季如春。”艾尔米与斯皮德有过几次接触,显得十分亲近,“每一次来都是这个感觉,我讨厌北方,北方的冬天很糟糕,总还要生上壁炉。”

  “不过,”艾尔米继续自说自话,又将女伴肩膀的行囊卸下,“不过,我还是很喜欢壁炉的,很有情调,不是么?”

  “真的么?”斯皮德的声音有一些沙哑,听起来别有味道,笑起来右侧便单单挑起个酒窝,“据我所知,壁炉只会凭空增加一些患睾丸癌的男子而已。”

  “为什么?”

  “因为烟尘的堆积,多数清理壁炉的工人,会因为这份工作,导致长时间高温和烟尘入侵,从而引起的睾丸组织病变。”琳达面无表情地解释道。

  “哦,一位同行。”斯皮德会心一笑,带两位女士上楼,“你们的起居室就在上面。”

  “嘿,两位,这是个度假,别把气氛搞得这么糟。”艾尔米为难地撅起嘴巴。

  琳达则轻抚她的肩膀以示歉意。

  “这里就是起居室,那边是浴室,啊,楼梯口还有一个,喏,钥匙,我可能经常不回家,你们大可随心所欲。”

  “你一个人住这么大的房子?”

  “啊,说到这个,现在还有个朋友住在这里,呆会儿你们会看到他的。”

  她们的确会看到他的,因为早在上楼之前,艾尔米便注意到徘徊在空中的钢琴曲——亨利八世写的《冬青树郁郁葱葱》。

  ……

  杨克很少参与搜查工作,多数原因来自他本身的不擅长,少数是他人窃取了他的脑力成果,使他丧失了机会。

  这一次,汉考克“大度”地邀请杨克同去搜查文森特·弗朗西斯的住所。

  这举动,让梅尔逊琢磨了好一阵子却不得要领。

  杨克坐在自己的车里,半路上拨了个电话。

  “杨克?”

  “是,是我,我在办案子,搜查某人的住处。我忽然想起你,不放心所以打个电话。”

  “我很好,你的声音听起来不太对。出什么事情了?”

  “呃,关于弗朗西斯先生,我想说……”

  “文森特?你怎么又提起他,你还想着那天下午的事情?我跟你解释过了。”

  “是,对,我是说,文森特他……不,没什么,我明白,他需要帮助。”

  “谢谢你的理解。”卡瑟琳这句话说得冷冰冰。

  杨克深深地吸了一口气,而后略带抖动地慢慢呼出来。

  “你在开车对吗?小心点儿。”

  “好,我会注意的,好的,那么,挂了吧,早点休息。”杨克合上电话,一只手把捏额头,他还是说不出口,关于文森特成为嫌犯的事情。

  持枪的人做事,和戴着手套拿着镊子的人做事,风格迥然不同。

  三位侦探快步冲上楼梯,身后跟着两名警员。

  “在外面等着,告诉外面的人,注意逃生楼梯的动向。”汉考克举起枪,站在房门的一侧,对梅尔逊点点头。

  梅尔逊半个身子倚着门,“弗朗西斯先生在吗?”他敲敲门。

  半晌没有回音,两人交换个眼色,汉考克冲随后而上的公寓管理员说道:“把门打开,然后退在一边。”

  “悉悉簌簌”一阵钥匙的碰撞声过后,三个侦探冲了进去。

  汉考克和梅尔逊分别搜索两边的客厅,杨克走进厨房。

  “没有人。”

  “没有人。”

  “该死,这家伙逃了。”汉考克气不打一处来,用力扯开阳台上的大窗帘,对着楼下的警员摆摆手。

  杨克环顾四壁,又把目光落在靠着卧式门边的吸尘器上,若有所思。他随后缓缓走到沙发边的茶几上,拾起上面皱皱巴巴的报纸。

  “这是什么?”梅尔逊靠过来。

  “头版新闻,关于我们发现的第一被害人,文森特确实可能逃跑了,或者他在关注被害人的动向。”

  杨克又想起了和凯瑟琳的那通电话,他不希望文森特是凶手,一点也不。

  他随后打开吸尘器的盖子:大量的灰尘杂糅一起,结成一个个毛球;还有一些污物;却没什么有价值的玩意儿。

  房间内弥漫着浓浓的消毒水气味,侦探们怀疑文森特用消毒水处理过血迹。

  “叫见证小组过来,查找那些被消灭了的血迹。”

  “是的,侦探长,”电话那头传来警员毕恭毕敬的声音,“还有个发现,文森特在花旗银行的卡里显示,他在最近购买了一张机票。”

  “什么时候?”

  “三天前。目的地是,迈阿密。”

  迈阿密……琳达·罗莎莉的度假地……

  他开始尝试莫扎特的《bB大调奏鸣曲》。乐音告诉他,他与这架钢琴还不够彼此熟悉,但琴键对他手的反应告诉明眼人,它们很快会跟他融洽起来的。

  他的左手不是很灵便,所以挑剔的人,便能从音符的强弱听出少许端倪来。

  他谈到第二乐章时,试图追加两个乐句,但被身后轻微的敲门声打断了。

  “请进。”他柔软又纯正的美音从翕动的嘴唇里跳跃而出。

  房门开动,带起来窗外的海风,鞭挞着烛光,吹得蜡泪涔涔低落,差一点熄灭。

  “为什么不开灯,而用蜡烛?”艾尔米问。

  “这个……呃,我的这位朋友有些小秘密,但我不好说。”

  “没有关系。”那人在落地窗边、钢琴后面站起来了,背靠着夜晚的新鲜空气。月光和飘曳地的烛光晃动他的身影;优等精致玻璃杯里半装了酒红色的液体,闪现了极品红宝石般的神秘;海风略带了咸味,飘过却恰到好处地混合了酒的醇香,嗅觉敏感的琳达在门口就可以嗅到。那人缓缓地开了口,“那没关系的,我的好朋友斯皮德大概不愿意揭露他人的伤疤——他的为人,与他所做的工作是截然相反的。不过我没什么好隐瞒的,我的左手有些残疾,”他说到这里,便靠着黝黑的,泛着银光的海岸,抬了抬他的左手——一个奇特的,凹凸不平又坑坑洼洼的轮廓,“为了不影响别人的情绪,我一般都把它藏起来。你可以开灯了,斯皮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