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7

出租车在车流中穿梭飞驶。司机很兴奋,将浑身技术都使了出来。

“师傅,别着急,慢点儿。”反而是赵顺有点儿含糊。

“没……没事。”司机说,“咱不是在执行任务呢吗?”

任毅坐在赵顺和小吕中间,不屑一顾地“哼”了一下。

“哎,你们这是要把我带到哪儿去啊?”任毅突然意识到了问题。

“到了你就知道了。”赵顺冷冷地说。

“不是去你们单位吗?”任毅惊讶。

“暂时不是。”赵顺毫无表情。

这是一处郊区的招待所,位置很偏僻。任毅惊讶地发现,这地方离着他和刘权第一次吃饭的酒店不远。

“风景不错吧?”赵顺说。

招待所很冷清,几乎没什么客人。赵顺早就开好了房,直接拽着任毅进了房间。任毅越来越糊涂,赵顺到底想干什么?

“赵警官,你把我带到这儿来什么意思?你想干什么?”任毅站在原地,气愤地说,“有什么事直说,行吗?”

“行,我也希望痛快点儿。”赵顺回答。

“说说你贷款的事情。”赵顺说。

“贷款的事?”任毅冷笑道,“贷款的事属于商业机密,我不便告诉你,我现在要见我的律师,我想问问懂法的人士,你这到底算是什么行为。”

“别废话,别跟我咬文嚼字,我今天把你带来,依照的就是法律,对你这样的人渣就必须使用特殊的方法。我有的是时间,足够等你说出事实。”赵顺说。

“你这是非法拘禁,你懂吗?!”任毅靠近赵顺,“我告诉你,你是要承担严重后果的!”

“告诉你了,没听懂?人民警察有留置盘查的权力。”赵顺冷漠地说。

“人民警察?你还是警察吗!”任毅急了。

“废话。”赵顺一把将任毅推倒在床上。“我告诉你,你今天面对的不是刘权,是我赵顺。我不会冤枉一个好人,更不会放过一个坏人!说,你公司的土地项目,还有担保公司的公章都是怎么回事?!”赵顺也火了。

“你别诈我,我是不会说的。”任毅挣扎着又站起来。“赵顺,我告诉你,我一定要控告你,控告你非法拘禁,这事没完!”

“没完?呵呵。你能怎么没完。我不管以后怎样,你现在在我手上。”赵顺坐在了椅子上。“任毅,你别有幻想,今天,你是离不开这里的,你那些律师也来不了。先别想以后,先说现在,懂吗?”

任毅冷冷地看着赵顺,没有回答。他知道赵顺的性格,软硬不吃、水火不进。他进来时观察过周围的环境,这个宾馆生意冷清,这两层里大概就只开了他们这一间房,自己无论怎么挣扎,也是没用的。只能先用缓兵之计了,任毅想,无论如何,等出去再要他好看。

“行,赵警官,你说吧,想问什么。”任毅平缓了语气。

“先从那块地说起,所属权是谁?”赵顺问。

“地?啊,具体的情况,你得问我公司具体的经办人,你也知道,我这个公司,项目多,事务杂,我哪能一一兼顾啊!”任毅说。

“呵呵,巧妙,挺能推。”赵顺笑道,“但据我所知,你说的却不是实情,你看看这个。”赵顺说着扔过一份笔录,上面的被询问人,名字是“石雷”。

“根据石副行长的证明,这次申请贷款是由你亲自负责的,而且这个土地项目的相关情况,也是你亲自介绍并提供的。他说错了?”赵顺问。

“你……”任毅无语,“我不明白,你为什么要这么查我。”

“为什么?为了我的职责。”赵顺一字一句地说。

“哼哼……”任毅摇了摇头。“哎,那位小兄弟,能帮我买包烟去吗?多谢了。”任毅冲着小吕说。

“嘿,你还……”小吕有些气愤地说,“好好交代问题,别说废话。”

“哎,小吕。”赵顺说,“给他买一包去吧,善待俘虏,啊!”赵顺冲着小吕挤眼睛。

“那……好吧。”小吕不情愿地站了起来。走出了房门,临走前,他启动了皮包里的录音笔。

“行,就咱们两个人了,你想说什么?”赵顺问。

“呵呵,赵警官果然聪明。”任毅更换了表情。“赵警官,有一件事我一直不明白,今天就想问问你。”

“什么事。”

“你和我,到底有什么仇。”任毅问。

“无冤无仇。”赵顺回答。

“那你为什么要这么整我?”任毅问。

“不是整你,是打击犯罪。”赵顺回答。

“哎,咱别说这些官话行吗?”任毅摆手摇头。“我不是三岁孩子,也不是刚混社会的‘雏儿’,我懂规矩,不会过河拆桥。你跟我透个实底,到底是谁让你整我?”任毅问。

“没有人让我整你,事情不总是像你想象的那样。这世界上除了利益之外,还有许多其他的东西。这是你不懂的,是吗?”赵顺反问。

“哼,扯淡。”任毅再次摇头。“我问你,当一个警察,一年能挣多少钱?你后面没人有什么必要跟我斗?”任毅侧目。

赵顺停顿了一下。“有的人生下来必然幸福,因为他们的欲望少,要求不高;但有的人生下来必定痛苦,因为他们想要的太多,再努力也无法满足他们的欲望。你和我,都是第二类人,我们都不幸福。”赵顺说。

任毅看着赵顺,似乎能理解他说的话。“有的人生下来必是异类,因为他们不同于常人那样思考,他们所需要的也和常人不同。”任毅说,“你在说我,还是自己?”

“说谁并无所谓。”赵顺走到任毅跟前。“你我不同路,我是警察,而你,是犯罪嫌疑人。”

“警察?”任毅眯住眼睛。“你现在不是警察,只是个疯子!无论你怎么审我,你的组织,你的那些同事,都是不会相信你的。”任毅故意刺激他。

赵顺笑了,点燃一支烟。“你说我是个疯子?是,进过精神病院的人,该是个疯子,你可以说我是疯子,他们也可以,这点毋庸置疑。但是,对于你来说,我却永远是个警察,任总,你懂吗?”

“我不怕警察。”任毅摇头。“警察讲法,只要有律师,在没有证据的情况下,警察就拿我一点儿办法也没有。这个社会讲的是证据,没有证据你们就没有办法剥夺我的自由,你一个月拿几千块钱的工资来调查我。好啊,那我就花十倍甚至几十倍的价格雇律师来保护我,这轻而易举。你觉得你能赢吗?不可能!”任毅肯定地说。

“呵呵,你一直是在这么做,而且很成功。无论是十年前的传销案子,还是如今的贷款诈骗,你从没露出过马脚。”赵顺说。“你不怕警察和法律,自认为可以把罪恶隐藏或者嫁祸于人,但今天我告诉你,你面对的,是一个疯癫了的警察,他是个疯子,在病发时可以不承担任何法律责任。在这个警察疯癫了的时候,他使用的手段也不再被法律控制和约束,他可以使用任何方法去对待你,你懂吗?”赵顺狠狠地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