刀光剑影再交锋

张雨齐决定和张咏琳正面谈判。

做完这个决定后他就一直思考,怎样谈,如何让张咏琳接受自己的意见,又如何在谈判中引出车祸案来,让张咏琳猝不及防。公司的未来自然重要,爸妈的死亡真相张雨齐才更关心。

他晚上睡不着,在床上推演如何交锋,张咏琳可能会怎样回答,辗转反侧,一直到天亮,才迷迷瞪瞪合了个眼。

张雨齐平常喜欢睡懒觉,常常张咏琳吃过早点去公司之后,他才睡眼惺忪地起床吃早点,所以姑侄俩早上碰面的机会并不多。

张雨齐准备好了要与姑妈交锋,所以早早地到了餐厅。张咏琳来到餐厅时,看到张雨齐正在埋头吃油条喝豆浆。张雨齐从英国回来之前,张家的早餐桌上从来不会出现油条这类油炸食物,但张雨齐却说自己在国外吃了那么多年牛奶面包,早就腻了,所以强烈要求吃油条包子馄饨这类的中式早餐。

张咏琳看到张雨齐居然起得比她早,也有点意外,随口问道:“哟,大少爷,今天不撅着屁股睡懒觉了?太阳从西边出来了?还是昨晚一宿没睡?”

与预想的开局差不多,张雨齐没有着急,为了显示自己的沉稳,他也没有辩解,只是点点头说:“姑妈早,您先吃早饭,吃完我想跟您说些事。”

不同于张雨齐,张咏琳的早餐很讲究,她一向信奉早餐要吃得像国王,中餐要吃得像绅士,晚餐要吃得像贫民。所以张咏琳的早餐非常丰盛,不但有炖好的老汤、大量的青菜还有一小片煎得非常可口的去皮鸡腿肉和一块豉汁蒸的鳕鱼。

“什么事呀?早饭后我还要着急开会去呢,就在这里说吧,我边吃边听。”张咏琳坐到餐桌前,一边摊了餐巾,一边对张雨齐说。

“不急,等您吃完吧,您吃饭时不打扰您,跟您谈公事对身体不好。”张雨齐彬彬有礼道。

“行呀,小子,知道心疼姑妈了?心疼姑妈你就早点学成归来呀,好让姑妈及早退休。”张咏琳边说笑着,边去吃自己的早餐。

张雨齐没有说话,他想等张咏琳吃完早餐,所以,他虽然已经吃完了,还是坐在座位上,没有离开。

张雨齐表面沉静,内心却汹涌澎湃,为了让张咏琳不看轻自己,他尽力做出一副很镇定的样子。

张咏琳早餐吃得很慢,她一边吃饭一边听新闻,过了十几分钟,她看张雨齐早吃完了还在旁边静静地等自己,就关了新闻,用餐巾擦了擦嘴,说:“还挺有耐心,说吧,什么事?”

张雨齐坐在餐桌旁,手里握着一杯冰水,这是他的习惯,吃完饭总要喝杯冰水,只有在国外待过多年的人才有这样的好肠胃。他两眼看着张咏琳,一本正经地说:“我觉得您最近的很多决策是错误的。”

“是吗?很多决策?怎么错误了?”张咏琳很愕然,她将手里的咖啡杯放下,很专注地听张雨齐说话。

“我认为您作为董事长应该从公司的长远发展和前途考虑,而不能独断专行、意气用事。”张雨齐说。

“我什么时候独断专行意气用事了?我又什么时候不考虑公司的未来和发展了?”张咏琳略显不悦,但还是耐着性子听张雨齐说下去。

“我觉得您在购买良元公司专利这个事上的处理是欠妥当的。您不听元老们的建议,一意孤行,您不能由着自己的性子来,这一定会对公司的未来造成灾难性后果。”张雨齐说得器宇轩昂,他觉得这个措辞是合适的,既表达了自己的不满,也给姑妈留了些面子。

“你是董事长还是我是董事长?别给人家当枪使,瞎掺和公司决策的事,你现在只是个实习生,做好实习生的本分就行了,这些事不是你要操心的。”张咏琳很生硬地说。

“我没有给任何人当枪使,这是我的权利,每个人都有权利关心公司的未来,何况,我还是永惠的法定继承人。”张雨齐理直气壮地说,他把“法定”两个字还故意用了重音。

张咏琳鄙夷地鼻子“哼”了一声,没说话。

张雨齐以为姑妈被“法定继承人”几个字震住了,毕竟,这公司是他爸爸创办的,她现在接管着,应该是心虚的。便接着说道:“购买良元的这项专利是公司未来转型的重要支撑,三位元老都几次劝您,您就是不听,这可不是斗气,公司如果出了问题或者垮了,您将来怎么交代?”张雨齐越说越激动,人也站了起来。

“交代?我跟谁交代?跟你交代?”张咏琳轻蔑地说,一边说,一边站起身来,作势要走。

“跟我交代,跟我冤死的父母交代。”张雨齐激动起来,他突然喊道。

“什么?”张咏琳似乎没听清楚,说:“给谁交代?”“跟我交代,跟我冤死的父母交代。”张雨齐不甘示弱又重复了一遍。

“我让你交代。”张咏琳突然暴怒,她拿起餐桌上的杯子照着张雨齐的脑袋就砸了过去,玻璃杯砸在张雨齐额头上,又滚落地上,摔得粉碎,“小白眼狼,白养你这么大,翅膀还没长硬呢,就跟姑妈较上劲了。我告诉你张雨齐,你马上给我老老实实回英国去,拿不到学位甭想回来,还给你交代,长能耐了你?”

“凭什么我要听你的?我才是永惠的法定继承人。”张雨齐用手捂着脑袋,不服道。

“凭什么?凭我是你姑妈,凭我把你拉扯大,还凭什么?你想当继承人,等我死了吧。”张咏琳冷笑着说完,看都没看张雨齐一眼,就转身上楼了。

“咋的啦?”保姆曹姐听到摔杯子的声音,从厨房里跑出来看。“咋还把杯子摔了呢?”曹姐大惊小怪道。

张咏琳的强势和蛮横让张雨齐怒火中烧。尤其是他从她的眼神里读到的都是对他的不屑和蔑视,这激起了他无限的怨恨,夺了别人的财产还霸占得这么心安理得理直气壮,真是没有天理。但他也无可奈何,他本来是想和姑妈好好谈谈,在谈话中突然穿插问一下车祸的事,让她措手不及,坦露车祸真相,没想到刚说了几句两人就吵起来了,这让张雨齐有些懊恼,甚至后悔自己有点不冷静,车祸才是真正重要的事,为什么要与她纠缠良元的事呢。

张雨齐没理会曹姐的一再询问。他气哼哼地回到自己房间,在房间里闷坐了一会儿,想起公司还有好几件急着要处理的活,就穿好衣服,拉开房门,上班去了。

是刘一璃发现张雨齐脑袋上起了个大包的。“都出血了,怎么搞得?”刘一璃吃完午饭来串门,一眼就看到张雨齐脑袋上肿了个大包,心疼得眼泪都要掉下来了。

“没事,磕的。”张雨齐淡淡地说,他已经感觉到额角火辣辣地疼,刚才在洗手间里看见头上起了个大血泡,就把头发往这理了理,试图遮盖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