杀心萌动初受挫(第6/7页)

张雨齐回到工位上时,胖刘笑他说:“还以为你掉厕所里了呢。”

“怎么可能!”张雨齐从怀里掏出一本《三联生活周刊》,说,“抽烟时他们说这期有篇文章写得不错,我又去买了本杂志。”

这一切都做得神不知鬼不觉,时间拿捏得也刚刚好,张雨齐坐在自己电脑前,竟然有一点点成就感。

昨天还吓得浑身筛糠,今天竟干得驾轻就熟、得心应手。只过了一天,自己就变得麻木不仁了?当然,张雨齐不认为自己是个杀人犯,他只是为父母伸张正义,做自己该做的事。

我不是冷血杀手,我只是尽人子的本分而已。张雨齐在心底原谅了自己,就不觉得那么恐惧了。

晚饭后,他若无其事地去跑步,在路上,还与见到的熟人打招呼。跑完步,他冲了澡,回到自己的房间,戴上耳机,专心致志地玩了半天游戏,又看了几集电视剧,才上床睡觉。

他知道姑妈早就回来了,也知道姑妈就在楼上。他保持着自己内心的平静,即使看剧间隙出来上厕所,他也努力克制着自己的好奇和冲动,刻意不往楼上看。

他知道,第二天一切都会计获事足、如愿发生的。

整整一夜,张雨齐内心都很平静。如果说让他有些心荡神摇的,只是躺在床上时,他在想,姑妈“意外”去世,他该如何操办后事,怎么安排刘一玻、倪可欣等与自己一起接管永惠?

他对自己精心设计的这场“意外”深信不疑,似乎在心底里,姑妈已经死了。

虽然姑妈害死了父母,还是要把他们葬在一起吧,毕竟他们是亲兄妹。他们生前,在外人眼里,还是相亲相爱的一家人。

姑妈的墓碑一定要修得漂亮一些,她那么爱美,而且,她抚养了自己七八年呢。

张雨齐甚至想让曹姐去发现姑妈的尸体,这样才合情合理。所以,早晨,他故意得起晚一点,琢磨着怎样让曹姐上楼去喊姑妈,这样,把自己的所有嫌疑都规避掉。

但他打开自己的房门时,却赫然看见张咏琳正坐在餐厅里吃早饭。张雨齐的脑袋当即就“嗡”的一声,冷汗“唰”地就下来了,他以为“活见鬼”了。

“几点了?你还不赶紧洗澡吃饭。”声音来自张咏琳,语气还跟过去一模一样。张雨齐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他没有搭话,又退回到自己房间。张雨齐背倚着房门,使劲掐了自己一把,确信是没有在做梦。他扒着房门的缝隙往外看,没有错,确实是姑妈,曹姐正从厨房里端了热好的牛奶,递给姑妈,没有丝毫的害怕,跟过去也没有任何异样。

这回是哪里出了问题呢?

张雨齐突然觉得浑身无力,他靠着房门,颓坐在地上,苦苦思索,不明所以。

“雨齐,你磨蹭什么呢?再不抓紧你就迟到了。”张咏琳又喊了一声。

“就来,就来。”张雨齐答应着,却没有动。他看着父母的遗像,心里在念叨:老天爷呀,为什么要这样捉弄我呢?

等张咏琳一出门,张雨齐饭都没顾上吃完,就立即跑上楼,他推开张咏琳的卫生间,更加疑惑了。

浴缸肯定是用过了的,地上还有泡过的洋甘菊,这是姑妈泡澡要用的,精油瓶子也与昨天放的位置不一样。问题到底出在哪里了呢?张雨齐百思不得其解。

张雨齐是个执着的人,他认定的事情,不达目的是绝不罢休的。“我就不信了,再一再二还能再三?”他在心底对自己说。

没有办法,张雨齐只好故技重施,他跟曹姐说,晚上想吃三文鱼刺身,他知道,这需要去离家不算近的家乐福超市买,张雨齐要给自己多创造点时间,他不仅想检查一下浴缸到底哪里出了问题,为什么昨晚没有发挥作用。而且,他下定了决心,要把进水口的过滤网破坏点,他要启动“双重保险”,只要任何一个“机关”发生作用,张咏琳就没有“再活”的可能。

张雨齐本想找个理由把曹姐支出去,把他的“陷阱”完成后再去上班,想了一下,还是放弃了。

他不能让人知道他有单独在家的机会,将来说不清楚。保护好自己才是完美谋杀的前提。这一点原则,张雨齐一直小心翼翼地恪守着。

因为有前两次的历练,张雨齐的心理素质强大了很多。他虽然不清楚昨晚浴缸的漏电“功能”为什么没发生作用,但今天不同了。张雨齐偷跑回家后,把浴缸出水口的滤网也破坏掉了,假如“漏电”系统出了意外,强大的虹吸力量也会把在浴缸里毫无准备的张咏琳吸住,致使其溺水而亡。张雨齐试验了好几遍,确保了万无一失,才将自己的痕迹处理干净,不紧不慢地离开了家。

每个人潜意识里都会对自认为“得意”的事有一种不自觉的炫耀心理。“富贵不还乡,如锦衣夜行”,楚霸王都没有超越这境界,何况凡夫俗子的张雨齐。虽然张雨齐一再告诫自己一定要沉住气,不能露半点马脚,但看到倪可欣垂着脑袋红着眼圈从董事长办公室出来时,张雨齐还是禁不住一阵阵怜爱和心疼,他像个大哥哥一样拥抱了一下倪可欣,拍了拍她的后背,说:“明天开始,你就不会再受这些刁难了。”

“怎么可能呢?”倪可欣从张雨齐怀里挣脱出来,拿了面巾纸,擦了擦眼泪和鼻涕,委屈地说,“明天我还得跟她出差,这样不行,那样也不行,我怎么做都不对。”

“以后不会了,我保证。”张雨齐一副大包大揽的样子。

“你呀,能保住自身就不错了。你以为你是刘一璃呀,在人家那里那么吃得开。太不给我面子了,守着刘一璃就把我骂得狗血喷头,让我的脸都丢到地上了。”倪可欣发着牢骚。

“嗨,多大点事呀。”张雨齐满不在乎地说,“抬起你高傲的头来,我们以后要有尊严地活着,成为自己的主人。”

倪可欣没有听出张雨齐的话外之音,这不免让张雨齐有一点点失望,她说:“你抬你高傲的头去吧,我还得继续卑贱地改人家的发言稿。”

从倪可欣房间出来,张雨齐想,明天,她就会明白我今天的意思了。

刚坐下没多大会儿,刘一璃跑过来了。自从上次刘一璃跟他表白后,她就很少直接过来找他了,这两天,刘一璃明显有变化。她身上裹了个披肩,显得成熟稳重了很多,也没有像过去似的,一来,要么坐到他桌子上,要么就反坐在椅子上,把下巴搁在椅子背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