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幸存的美女(第2/3页)

事后调查发现,对方居所的财物丝毫未少,也并未有性侵痕迹。虽从手法上看,像是新手作案,但是现场丝毫没有纰漏,指纹、足迹、汗液、目击者、视频录像,一样线索都没留下。正因为如此,这起白天发生的凶杀案顿时在居民区里被传得沸沸扬扬,一时人心惶惶。

大家纷纷揣测,这起案子类似于二十多年前发生过的“敲头案”,凶手专门挑选年轻单身女子下手。有的业主振振有词地推理说:“这个凶手不图财不图色,这才可怕,纯粹的反社会仇视女性,只要是女的,都有可能中枪。”一时间,老公接送老婆,爸爸接送女儿,居民们还自发组织了巡逻队,穿起了以前的志愿者马甲,边散步聊天,边紧盯每一个陌生面孔,连白天也不敢放松。

第二次案发,时隔十多天。电话响起的时候,早有准备的顾世第一时间从郊区的警校开车直奔现场。案发,对于受害者来说,是百分之百的飞来横祸,但在顾世看来,百分之百的挑战里往往藏着百分之九十九的破案机遇。

这两起案子如果是同一个案犯,他就给自己出了难题:他如何隐藏自己的连续作案动机呢?现场痕迹可以掩盖,但是心理痕迹相对稳定且隐蔽,作案人自己都未必能意识到,更不用说掩饰了。何况根据前两个受害者的尸检报告,已经基本能够判定,凶手的年纪不大,体力也相对较差。他怎样才能伪装自己的作案手法,同时又丝毫不出错呢?

一切似乎即将水落石出,但顾世总觉得哪里不对劲。顾世翻看未结案的案卷,第二次的受害人十五岁,男孩,补课后回家进门的那一瞬间被重物击倒。凶手冒着风险等待了一分钟,发现他尚有一口气时,用一把水果刀猛割了他的颈部。

凶手置对方于死地的决心是相同的,作案手法以及被害人普通的背景也是相同的,但是新的死者无论是性别还是年龄,都出乎顾世的预料,也把威胁的覆盖面又扩大了一倍。

究竟是什么人,为了什么目的,想要将这个城市的普通居民区闹得人心惶惶?

顾世在重症病房外一边找相关人员谈话,一边记着笔记,脑子还在高速运转着:这已经是第三个案子了,还是没有任何有用的线索,却一次又一次地打破案件共同点。

莫非,这次他们真的遇上了无作案动机、反侦查意识又极强的高智商犯罪者?

透过重症病房的玻璃幕墙,顾世能看到病床上的当事人。这个女孩不同于以往两个貌不惊人的受害者。她的外貌尤为出挑,顾世甚至隔了那么远都能感受到她吹弹可破的肌肤。她轻盈卷翘的睫毛与她那精致清爽的五官相得益彰,即使躺在病床上,穿着病号服,素面朝天,微闭着双眼,她周身透出的古典美都让她自带女神光环,连顾世这个美女都不禁惺惺相惜,忍不住多看她两眼。幸运的是,医生已经过来通报,女孩已经脱离生命危险。顾世耐心地等待她苏醒,准备第一时间和她聊一聊,相信一定会有收获。毕竟,她是目前为止,唯一幸存的受害者。

周五早上,政治处宣传部的民警张弛一手捧着豆浆,一手提着几根油条,头戴铁三角耳机,正晃悠着朝自己的办公桌走去,突然被一个壮实的身影挡住了去路。来人不是别人,正是他的师兄,刑警队技术组民警陈庭。他赶紧摘下耳机,搁下早饭,身上还背着书包就问:“大清早的,我还以为我犯了什么错误,师兄何事登我三宝殿啊?”

一般的民警不会没事来机关串门,更何况平时为人处世极其低调的陈庭,张弛问他要两张一线工作照,到现在都没着落。

果然,陈庭一板一眼地告知:“工作时间,能不能有点正形?你这个点快迟到了吧?我等你半天了,我们领导有请。”

张弛大口吃起油条,猛喝了一口豆浆,皱着眉头思索自己和这件事之间的关联。陈庭不耐烦了:“业务上的事情要请教你,去了不就知道了嘛。我们老大已经和你们领导打过招呼了。”

这下,张弛更加大惑不解了:“师兄,你也知道,我从警校读完社区管理专业到现在做内宣外宣,除了实习的那个派出所,不管是实战经验还是业务知识都还不及你们里面的新警。今天也不是愚人节吧?”

“几天不见,扭扭捏捏的,我们领导叫你去总是有原因的,不过我也不知道你的特别之处在哪里。快走吧,我们领导已经催我了。”陈庭挥了挥手机示意。

一直到刑警队警长顾志昌面前坐定,张弛才明白自己的任务居然是——画画。原来他们经手的一起疑似连环杀人案正处于胶着状态,顾志昌无意中得知他在读书时多次获绘画大奖,于是向领导提出让他试着画一下犯罪画像。

这其实有点“死马当活马医”。一来,目前并无其他线索可以开展侦查;二来,张弛也是自己人,可以有效保密,防止信息泄露;三来,国外已经有这样的先例,美国得州的一名嫌犯肖像素描专家甚至通过犯罪画像申请了吉尼斯纪录,警方根据她画的嫌犯肖像素描在三十年里逮捕了将近一千名罪犯。

尽管顾志昌一再纠正他,这叫作“犯罪模拟画像”,但张弛还是坚称这就是“画画猜人”。

“顾师傅,我知道你说的这个人,她叫吉布森,美国警方用她的素描画甚至比用嫌犯指纹破案的成功率还要高。问题是,吉布森是科班出身,就读的是法医艺术专业,她可以说是最好的犯罪画师,而我只是业余画师中比较专业的,根本没有可比性。”

顾志昌是刑警队中的“老人”了,不但破案经验丰富,还出了名的与人为善,恐怕除了犯罪嫌疑人对他闻风丧胆,连院子里平时常低着头不敢正眼看人的保洁阿姨,在走廊里遇到他都乐得主动拉家常。

顾志昌只是笑眯眯地看着他,张弛脑海里却浮现出顾世冷冰冰的丹凤眼。流着同样血脉的父女俩,怎么一个热情似火,一个冷若冰霜?

顾志昌继续说道:“吉布森是世界上最好的犯罪画师,的确没错。但她也只能破获百分之三十的悬案,这还是参与案件的总体统计结果。可想而知,刚刚开始时也并不是一帆风顺的。我今天只想单独问问你,你也知道这一领域在国内公安办案中还是空白,现在你有机会成为中国未来的吉布森,你就一点儿都不想试一试吗?”

“吉布森已经达到了别人很难超越的境界。我印象深刻的是,当时我的图画老师就是用她的画,在细节上的写实程度举例,她的画细致入微到让人震惊的地步,皮肤病专家甚至能根据她画的嫌犯的伤疤,确定该伤疤到底是穿刺伤、烧伤、手术伤口还是车祸导致的伤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