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部(第3/22页)

“是简单的模仿还是有直接的关联?”丁海琳的口气明显前轻后重。

“模仿是犯罪的常见模式,但是如此处心积虑地模仿,应该还是要表达具体的信息。”盛大雷做出了进一步的大胆假设,“或许他是为了惩罚我,杀死这些女性不过都是达到他这个目的的手段。”

“我不认为你是在自作多情。”丁海琳起身,绕到桌子的另外一边,扶着白板,探身去把窗子开得更大。

她转身时,无意间发现那块不想让自己看到的白板后面的画线和图案一点儿都不比原先的那块儿少,她确定自己还看到了许多数字,其中就有“0801”这组数字。

“现在关键是9月3日宋威死后,他下次行凶是哪一天呢?如果是你猜的9月20日,那也只有11天了,不,应该是只有10天了!”丁海琳脑海中浮现出夏璋乐观与自傲的笑容,迟疑道,“万一后面不会再有人死呢?”

“一定还有!”盛大雷笃定地回答道。

丁海琳知道他现在没有百分之百的证据证实这个判断,但是她就是相信他。

“我们还是应该一起再去一趟二爷山。”盛大雷看看丁海琳。

3

二爷山是中国满族的发祥地之一和萨满文化的圣山之一。二爷山的“二爷”就是萨满祖先,二爷山最早见于中国3800多年前的文字记载中,《山海经》称“不羁山”,北魏称“金太爷山”,金始称“二爷山”。

随着清北萨满文化在2008年10月进入中国非物质文化遗产名录,加之二爷山植被垂直景观进入国家自然遗产地名录,如今,二爷山已被确定为国家级自然保护区和联合国“人与生物圈”自然保留地。

二爷山可以被追溯为清王朝的崛起地之一,也因此被作为清朝的“龙脉”加以封禁,1940年划归伪满洲帝国间岛省管辖。现在的二爷山管委会也在五年前升格为省管单位。

白天的二爷山国家森林公园本地人少,外地人多,还有一些慕名而来的国外游客。丁海琳和盛大雷一起到二爷山管委会时,管委会的安保科科长在公园门口接上二人。

管委会位于公园大门广场西侧坡路的拐角,坡度较大,平日里健身的人都是跑东侧路线,也就是宋威出事的那条路线。管委会所在的这条坡路地面崭新,俨然是新铺设的。一栋二层高的白色房子从茂密的树林中露出头。

“因为那起案子,晚上来公园玩的本地人少了很多。”安保科科长神情严肃,带领二位来客进了楼。

会客厅在一进楼门右转的待客室,里面坐着一位头发、胡须花白、面色红润的老大爷,颇有些仙风道骨。

“您来了。”安保科科长显然很尊重这位老人,引荐道,“这是我们二爷山森林公园的元老李大爷!”

“李大爷,您好!”盛大雷和丁海琳问候道。

“这是咱们市公安局刑侦大队的办案民警!”安保科科长介绍道。

李大爷眼神沧桑,认真地看了看面前的两位年轻男女,盛大雷脑海中突然一动,脱口而出:“您就是‘老李头’……”

“呵呵,对,我就是‘老李头’!”李大爷笑容可掬。

“我听清北大学的厉宁教授提起过您,说您是二爷山的民俗专家!”盛大雷主动上前握手。

“呵呵,跟小厉比不敢称专家,我年轻时一直在二爷山打猎,见过一些老人、老事儿!”老李头的手大而粗糙,像老松树皮。

盛大雷正要问那个“双头三叉戟”的事儿,老李头回头跟安保科科长说:“你们新修的路,不要再挪那些老树了!树挪死啊!”

“这个不归我管啊,但我一定跟领导汇报。”安保科科长赔着笑,“这不都是为了中秋节大活动嘛!”

“中秋节?哪一天?”丁海琳脑海中的某个细胞跳了一下。

“下周四,19号!所以整个公园都在赶着整修啊!”安保科科长回过头跟丁海琳说。

“19号!”丁海琳和盛大雷同时脱口而出,对视一眼,丁海琳抢先问道:“中秋节为何选在二爷山的公园里搞活动啊?”

“萨满的传统祭祀日啊!萨满信仰多神,古代人们把各种自然物和变化莫测的自然现象与人类生活本身联系起来,对它们敬仰和祈求!万物有灵啊,那些老树啊——”老李头对刚才提到因为修路而被挪开的老树很是心疼。

这时,安保科科长的手机响了,他出去接了个电话,几秒钟折回来,赔罪道:“您三位先聊着,门口保安和游客有矛盾,我去处理下!”说完便匆匆离去。

“萨满是人与神之间的中间人,也是人与神之间的传话人。现在的年轻人不懂啊!”老李头从窗口望出去,看着窗外茂密的树林,继续感慨道,“山上的树不能乱动,路不能乱修!”

“李大爷,那个双头三叉戟,有什么讲究吗?”盛大雷微微弯腰,虚心请教。

“那个不叫‘双头三叉戟’,那是神让萨满惩罚人的圣物。”老李头眼神飘忽,仿佛回到了很久远的过去。

“杀人的也能叫圣物吗?”丁海琳显然不太接受。

“圣物就是圣物。对的人用圣物惩恶扬善,错的人用圣物为非作歹,那也是这个人的问题。”老李头收回目光,看着丁海琳道。

“枪本身没有是非对错,一个道理。”盛大雷赞同老李头的观点,继续请教,“犯了什么样的错误,萨满才会用圣物惩罚人呢?”

“所有恶行都可以被惩罚。”老李头肯定道,“所有萨满仪式,归根结底都是在表达神的创造与复活。”

“那您最后一次见到这个圣物是什么时候呢?”盛大雷给老李头倒了一杯水,递上前。

老李头摆摆手,示意不喝水,走到窗前,道:“我是甲子年——鼠年出生的,7岁的时候就跟着我爹进山打猎……那年日本人刚开始出现在清北……”

“您是1924年生人?!”盛大雷和丁海琳吃惊道,这意味着眼前这位精神矍铄、身体康健的老人已经89岁了,但看上去不过才七十多岁。

老李头点点头,继续望着窗外,指着远处道:“以前在另外那条上山路上有一个堂子,就是前些时候死人的那个位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