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五章柯林·蓝姆的叙述(第3/3页)

英格丽德摇了摇头。

“不。我没有。我认为这很古怪。”

“嗯,也许他很早就来了呢。”

“他没有来到前门,没按门铃。否则我会看见。”

“也许他是穿过花园进来的。我的意思是从房子另一侧的门。”

“噢,不会的。”杰拉尔丁说,“花园背对着另外的房子。没有人喜欢有人随便穿过自家的花园。”

“是的,我想也是。”

“我真希望我知道他的长相。”杰拉尔丁说。

“嗯,他看上去有些老。大约六十岁。他的胡子刮得很干净,穿着一件深灰色西服。”

杰拉尔丁摇了摇头。

“听起来非常普通。”她有点失望。

“不管怎么说,”我说,“我想,让你记住,你倚靠在这里时向外观望的每一个时刻,真是很为难你。”

“这一点都不困难。”她挑衅似的说。

“我能告诉你那天早上发生的所有事。我知道螃蟹太太是什么时候来,什么时候走的。”

“那个日常打扫房间的女人,是吗?”

“是的。她急促地跑来跑去,就像一只螃蟹。她有一个小男孩。有时她会带着他一起过来,但是那天没有。然后佩玛繻小姐在大约十点钟的时候出去了。她在一所盲人学校里教书。螃蟹太太大约在十二点的时候离开了。有时她走时会拿着一个包裹,她来时并没有带着。我想,是一点儿黄油和奶酪,因为佩玛繻小姐看不见。我知道那天发生的很多事,因为你知道吗,我和英格丽德吵架了,所以她不理我。我在教她学英语,她想知道如何说‘直到我们再次见面’。她只会用德语跟我说这个。我能听得懂,因为我去瑞士时,那里的人对我说过。他们也这么说。如果你用英语说,就会显得粗鲁。”

“那么你跟英格丽德怎么说?”

杰拉尔丁不怀好意地不停咯咯笑着。她刚要说,就又笑了起来,但是最后她终于忍住不笑了。

“我告诉她应该说‘快滚出去’!所以她就跟隔壁的邻居布尔斯特罗德小姐说了这句话,布尔斯特罗德小姐气坏了。英格丽德知道后很生我的气,说我们不再是朋友了,直到第二天下午茶时间我们才和好。”

我细细琢磨着她说的话。

“所以你的精力一直放在这副望远镜上。”

杰拉尔丁点点头。

“这就是为什么我会知道寇里先生没有从前门进来。我想也许他是不是晚上的时候就已经设法进来了,然后藏在阁楼里。你认为这可能吗?”

“我想任何事都有可能发生,”我说,“但就这件事来说,这种可能性不大。”

“是不可能,”杰拉尔丁说,“那样他会饿肚子的,对吗?如果他藏起来的话,他就不可能找佩玛繻小姐要早餐吃了。”

“没有人来到这所房子吗?”我说,“一个人都没有?没有人坐车来?做生意的一些访客?”

“杂货店的人在星期一和星期四来。”杰拉尔丁说,“送奶工每天早晨八点半来。”

这个孩子简直就是一部百科全书。

“花椰菜和其他东西都是佩玛繻小姐自己买。除了洗衣店的人,没有人来拜访过。这是一家新的洗衣店。”她又说。

“一家新的洗衣店?”

“是的。通常都是南唐斯洗衣店。很多人的衣服都是送去南唐斯洗衣店。那天来的是一家新洗衣店——雪花洗衣店。我从来没有见过雪花洗衣店。肯定是新开业的。”

我尽量控制自己,不让我的声音听起来过度激动。我不想刺激她,让她太过激动。

“他们是来送衣服的,还是来收衣服的?”我问。

“送衣服。”杰拉尔丁说,“用一个很大的篮子装着。比普通的篮子大很多的那种。”

“是佩玛繻小姐亲自拿的吗?”

“不,当然不是,她又出去了。”

“那大概是什么时间,杰拉尔丁?”

“正好是1点35分。”杰拉尔丁说,“我记下了这个时间。”她骄傲地又加了一句。

她拿过来一个小记事本,打开它,用她很脏的食指指着一行字。一点三十五分,洗衣店到19号。

“你应该去苏格兰场。”我说。

“他们要女侦探吗?我很喜欢当女侦探,我不是指女警察。我认为女警察有些愚蠢。”

“你还没有告诉我洗衣店的人来时,发生了些什么事。”

“没发生什么事啊。”杰拉尔丁说,“司机下来,打开厢式货车,把篮子拿了出来,一直绕着屋子的一侧拖着走,直到走到后门才停下来。我想着他不可能进去。佩玛繻小姐很可能锁了门,所以他会把它先放在后门口,然后返回去。”

“他长得什么样?”

“很普通的人。”杰拉尔丁说。

“像我一样?”我问。

“噢,不,比你老得多。”杰拉尔丁说,“但是我没有很清楚地看到他,因为他一直把车开到了房门口——这条路。”她指了指右边。“他在19号的前面停下了,尽管他走错了方向,走到了马路的另一边。但是对于这样的街道来讲,这是无所谓的。然后他弯腰扛着篮子,穿过了大门。我只能看见他的头后部,当再次看见他时,他正擦着脸上的汗。我想是因为搬运篮子,天气还有点热的缘故。”

“然后他开着车走了?”

“是的。为什么你认为这件事很有趣?”

“嗯,我不知道。”我说,“我想也许是他可能看见了什么有趣的事。”英格丽德突然推开门,手里推着一辆手推车。

“我们现在开始吃午餐。”她欢快地点着头说。

“太好啦,”杰拉尔丁说,“我正饿着呢。”

我起身。

“我现在必须得走了。”我说,“再见,杰拉尔丁。”

“再见。那么这个怎么办呢?”她拿起了那把水果刀。“这不是我的。”她有点依依不舍地说,“我真希望它是。”

“看起来它好像不属于任何人,对吗?”

“那它是无主珍宝,或者是其他什么?”

“类似的东西。”我说,“我想你最好拿好了。就是说,紧紧抓牢,直到有人声称这是他的为止。但是我想不会。”我很真诚地说。

“给我一个苹果,英格丽德。”杰拉尔丁说。

“苹果?苹果[1]?”

她的发音很好。我把刀子留下,走了。


[1] 原文为法语和德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