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西莉亚见到波洛(第2/3页)

西莉亚坐进了波洛为她推过来的椅子中,诚挚地看着他,然后说:“您认为我并不想知道事情的真相,是吗?”

“我认为,”波洛说,“真相也许是令人震惊和忧伤的,也许你知道后会说,‘为什么我非要追究这一切?为什么我要去追查这些令我感到无助和绝望的消息?’那件案子的结果是你的父亲和母亲的双双自杀。我自己很爱我的父母,爱父母并不是什么丢脸的事。”

“现在好像很多人会认为那很丢脸,”奥利弗夫人说,“也许我们应该说,这是一种新的信仰。”

“我一直都在过着这样的生活。”西莉亚说,“我已经开始怀疑了。我总能听到人们说一些奇怪的事,他们会用一种同情的眼光看我。除了同情,还有好奇。然后我就开始观察周围的人,那些我见过、认识,或是以前认识我父母的人,他们都在用那样的眼光看我。我不想过这样的生活。我想要……您认为我不是真的想知道事情的真相,但是我确实想知道。我想知道真相,也能面对真相。请您告诉我吧。”

谈话的情势发生了很大转变,西莉亚用一个与她之前想法毫不相干的问题吸引了波洛的注意。“你见过德斯蒙德了,对吗?”西莉亚说,“他告诉我他已经见过你了。”

“是的,他来见过我。你不希望他这么做吗?”

“他没有征求我的意见。”

“如果他事先征求了你的意见呢?”

“我不知道,我不知道当时是否应该阻止他这么做。是应该告诉他绝对不要做这样的事,还是应该鼓励他去做这样的事。”

“小姐,我想问你一个问题。我想知道,在你心里,是否有一件事对你来说比其他任何东西都更重要?”

“哦?什么?”

“就像你说的,德斯蒙德·伯顿-考克斯来见过我。他是一个很有吸引力、很讨人喜欢的年轻人,他来找我谈话时态度也十分诚挚。现在我们来说说真正重要的事,那就是,你们俩是否真的想结婚,因为这是一件很严肃的大事。尽管现如今的年轻人并不总是这么认为,但婚姻是连接两个人共同生活的纽带。你希望和德斯蒙德一起步入这个阶段吗?这很重要。对你和德斯蒙德来说,你父母二人究竟是自杀而死,或是因为什么完全不同的别的原因而死,这有什么区别吗?”

“您认为这完全不同的别的原因是什么?”

“我还不知道呢,”波洛说,“但我有理由相信你父母二人并不是自杀而死。他们的案子中有些特定的事实不符合自杀的特征。据我了解,警察的看法——警察是很可靠的,西莉亚小姐。警察们综合分析了所有证据后,很肯定地认为这件案子只可能是件自杀案。”

“但他们从来没有找到案发原因,您是这个意思吧。”

“是的,”波洛说,“我正是这个意思。”

“而您也不知道案发原因,对吗?我是说,根据您对事情进行的调查和思考,或是您做的其他事。”

“是的,我还不确定案发原因。”波洛说,“我想调查结果也许会让你很伤心。所以我现在要问你的是,你在知道事情的真相以后还能不能保持理智,说出,‘过去的事已经过去了。现在在我身边的是德斯蒙德,我非常在乎他,而他也一样地在乎我。我们即将一同度过未来的时光,而不是一味执着于过去的回忆。’”

“德斯蒙德告诉过您他是被收养的吗?”

“是的,他说过。”

“您看,这一切到底跟他母亲有什么关系呢?为什么她要去打扰奥利弗夫人,让她到我这里打听消息?她连德斯蒙德的亲生母亲都不是。”

“德斯蒙德和他母亲亲近吗?”

“不,”西莉亚说,“在我看来他并不喜欢他母亲。他一直都是这样。”

“他母亲为他花了很多钱,送他上很好的学校,给他买精致的衣服,还有各种其他事。你认为她关心德斯蒙德吗?”

“我不知道,我不认为她真的关心他。我想她只是希望有个孩子能代替她死去的亲生儿子。她的亲生儿子死于一起事故,所以她收养了另一个孩子,也就是德斯蒙德。而且她的丈夫最近去世了,这种日子很难熬。”

“我明白。我还想知道一件事。”

“关于他母亲,还是德斯蒙德?”

“德斯蒙德经济独立吗?”

“我不太明白您的意思。他的钱足够支持我的日常生活,支付一个妻子的日常开销。我想有一部分钱是他被收养时他的母亲为他存的。那笔钱数目足够支付基本的生活开销,但并不是一大笔财产。”

“她不能扣留什么财产吧?”

“什么?您是说如果他跟我结婚的话,她会收回他的钱?我不认为她曾经威胁过我她要这样做,我也不认为她真的能这样做。我想安排收养的律师或别的什么人把这一切都安排好了。我听说那些收养机构为了这事忙活了一阵。”

“我想要问你一件可能除了你以外没有别人知道的事。也许伯顿-考克斯夫人知道。你知道德斯蒙德的亲生母亲是谁吗?”

“您认为这可能是伯顿-考克斯夫人一直以来穷追不舍的原因吗?就像您说的,德斯蒙德真正的身份。我不知道,我想也许他是个私生子。私生子经常会被人收养,不是吗?伯顿-考克斯夫人也许知道德斯蒙德亲生父母的身份,或是相关的事情。如果真是这样,那她并没有告诉过他。我想她只告诉了他一些人们建议她说的蠢话,比如,你被收养是件好事,这说明了你被人需要。诸如此类的蠢话。”

“我想有一些领养机构会建议人们这样说。德斯蒙德和你是否知道他有任何别的血缘亲属?”

“我不知道,我认为他也不知道。但我觉得他并没有对此感到担忧,他不是那种爱担心的人。”

“伯顿-考克斯一家是不是你们家的朋友?你母亲,或是父亲的朋友?根据你的记忆,早些年你还跟父母住在一起时,有没有见过她?”

“我认为没有。德斯蒙德的母亲——我是说,伯顿-考克斯夫人去过马来亚,也许她的丈夫就是在马来亚去世的。之后德斯蒙德被送回英格兰上学,和他的表亲住在一起,放假的时候住在寄宿家庭。我们就是在那时候变成好朋友的。我对他的印象很深。您看,我是个特别崇拜英雄的人,而德斯蒙德爬树特别厉害,他还教我各种关于鸟巢和鸟蛋的知识。当我再一次在大学里遇见他的时候,我们自然而然地聊了起来,谈起这些年都去了哪些地方生活。后来他问了我的名字,因为我们小时候他只知道我的教名。之后我们又一起回忆了很多往事,自此我们才熟络起来。我并不了解关于他的所有事,甚至可以说我什么都不知道。但我想要知道这些事。如果你不知道所有会影响你的事,和那些过去发生过的事,你怎么能够安排自己的生活呢?又要如何决定自己以后做些什么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