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第2/4页)

波洛想了想。然后,他说这事没这么简单。

“她不符合条件,”斯彭斯皱着眉头说,“没有口红,没有香水。而且既然她有个健在的母亲,而莉莉·甘波尔的母亲在莉莉·甘波尔九岁的时候,在加的夫一次醉酒斗殴中死了。我看不出她怎么可能是莉莉·甘波尔。但是,厄普沃德太太昨晚打电话要她来——你就不能排除她。”他摸了摸鼻子,“这事不简单。”

“尸检报告怎么说?”

“没有太大帮助。所有的法医都说她可能是九点半以前死的。”

“所以,当迪尔德丽·亨德森来到金链花庄园时,她可能已经死了?”

“如果那姑娘没有说谎的话,可能是。如果她说的不是实话,那么说明她城府极深。她说妈妈不想让她到我们这里来。这是什么意思?”

波洛想了想。

“没什么特别的。母亲都可能这么说。你要知道,她是那种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人。”

斯彭斯叹了口气。

“所以我们现在知道迪尔德丽·亨德森在案发现场。或者有人在迪尔德丽·亨德森之前去了那里。一个女人。一个使用口红和昂贵的香水的女人。”

波洛喃喃地说:“你要调查——”

斯彭斯打断他。

“我要调查!只是现在还需要谨慎。我们不想打草惊蛇。伊芙·卡朋特昨晚在做什么?希拉·伦德尔昨晚在做什么?十之八九她们都在家里坐着。据我所知,卡朋特昨晚出席了一场政治集会。”

“伊芙,”波洛若有所思地说,“取名的风潮改变了许多,是不是?如今,你很少听到叫伊娃这个名字了。它已经过时了。但伊芙现在很流行。”

“她用得起昂贵的香水。”斯彭斯跟着自己的思路走。

他叹了口气。

“我们需要进一步调查她的背景。当个烈士遗孀是如此方便。你只需随时随地表现出悲痛的样子,悼念某个勇敢的年轻飞行员。没有人会问东问西。”

他转向另一个话题。

“你送来的那把敲糖斧还是什么的,我想你猜中了。那正是麦金蒂案中使用的凶器。法医认为和伤口吻合。而且上面还有血迹。当然它被清洗过了,不过他们不知道如今最新的试剂只需一点点血迹就能给出反馈。是的,正是人血没错。这样一来就又与韦瑟比夫妇和亨德森小姐扯上关系了。不是吗?”

“迪尔德丽·亨德森十分肯定这个敲糖斧在收获节义卖会上卖掉了。”

“而萨摩海斯太太则肯定是在圣诞节买的?”

“萨摩海斯太太什么事都肯定不了,”波洛沮丧地说,“她是个迷人的女人,但从不讲究秩序和方法。不过我有一点要告诉你,因为我就住在长草地旅馆,她家的门窗从来都是开着的。任何人,随便什么人,都可以拿走一些东西,用完再放回去,不管萨摩海斯少校还是萨摩海斯太太都不会注意到。如果真的发现敲糖斧不见了,她会以为是她的丈夫拿去宰兔子或砍柴了,而他会以为是她拿去剁喂狗的肉了。在那个家里,没有人正确使用工具,总是眼前有什么就用什么,用完又随便乱放。也没有人记得任何事情。如果我是那样过日子,一定会焦虑不已,但他们,他们似乎毫不在意。”

斯彭斯叹了口气。

“嗯,不过总算有个好消息,这个案子的疑点查清之前,他们暂时不会处死詹姆斯·本特利。我们向内政部长提交了一份申请。这给了我们当前最需要的东西——时间。”

“我想再见一见本特利,”波洛说,“既然我们现在又多掌握了一点情况。”

2

詹姆斯·本特利变化不大。也许,更瘦了一些,双手更局促不安,他还是一样安静而绝望。

赫尔克里·波洛说话十分谨慎。发现了一些新的证据。警察要重新调查此案。因此,还有希望……

但是詹姆斯·本特利并不抱希望。

他说:

“这都是白费力气。他们还能找到什么?”

“你的朋友都在尽力帮你。”赫尔克里·波洛说。

“我的朋友?”他耸耸肩,“我没有朋友。”

“你不应该这么说。最起码,你有两个朋友。”

“两个朋友?我想知道他们是谁。”

他的语气似乎并不真的想知道是谁,只是不相信罢了。

“首先,斯彭斯警监——”

“斯彭斯?斯彭斯?负责侦办我这个案子的警监?这简直滑稽。”

“一点也不滑稽。而是幸运。斯彭斯是一位非常精明又认真的警察。他要百分百确定没有抓错人。”

“他够确定了。”

“说来奇怪,他并不确定。所以我说,他是你的朋友。”

“这也算朋友!”

赫尔克里·波洛耐心等着。他觉得,即使是詹姆斯·本特利,也一定有一些人之常情。詹姆斯·本特利不可能完全没有人类的好奇心。

果然如此,过了一会儿,詹姆斯·本特利说:

“呃,另一位是谁?”

“另一位是莫德·威廉姆斯。”

本特利似乎没有反应过来。

“莫德·威廉姆斯?她是谁?”

“她曾在布瑞瑟与史考特事务所工作。”

“哦,威廉姆斯小姐。”

“正是那位威廉姆斯小姐。”

“但是,这与她有什么关系?”

这种时候,赫尔克里·波洛觉得詹姆斯·本特利的个性实在让人恼火,令人不由得希望他干脆就是麦金蒂太太谋杀案的真凶算了。不幸的是,本特利越惹恼他,他越倾向于赞同斯彭斯的观点。他发现越来越难以想象本特利会谋杀任何人。波洛确信,詹姆斯·本特利对待谋杀的态度,会是“反正也没什么用”。如果如斯彭斯所坚信的,狂妄自大是凶手的特征之一,那本特利绝不会是凶手。

波洛耐着性子说:

“威廉姆斯小姐对这件事有兴趣。她相信你是清白的。”

“我不明白她怎么能相信。”

“她了解你。”

詹姆斯·本特利眨了眨眼睛。他不情愿地说:

“我想她可能某种程度上了解我,但并不多。”

“你们在事务所一起工作,是不是?你们偶尔一起吃饭?”

“哦,是的,有一两次。蓝猫咖啡馆,非常方便,就在街对面。”

“你有没有跟她一起散过步?”

“事实上我们散过一次步。我们一起走上山坡。”

赫尔克里·波洛忍无可忍了。

“啊哟,难道我是要你承认一桩罪行吗?和一个漂亮的女孩子在一起,难道不是很自然的事吗?难道你不喜欢?难道你不觉得高兴吗?”

“我不明白有什么高兴的。”詹姆斯·本特利说。

“在你这个年龄,喜欢和女孩子在一起是理所当然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