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管家房内(第2/3页)

“你认为没有德·拉什布里奇太太这个人?”

“嗯,我认为咱们应该调查清楚。”

“怎么查?”

“我们可以现在去一趟疗养院,问问那里的护士长。”

“她可能觉得很奇怪。”

查尔斯爵士哈哈大笑。

“我来问。”他说。

他们转身离开小路,向疗养院的方向走去。

萨特思韦特说:

“你有什么想法呢,卡特莱特?你对什么事印象比较深刻?我是说在探访庄园的过程中。”

查尔斯爵士缓缓开口回答。

“有的,我对其中一点有些想法,但可恶的是,我忘记是什么了。”

萨特思韦特惊讶地瞪着他。他的伙伴皱起眉头。

“怎么解释呢?是有那么一点,当时我马上就觉得不对劲,好像不太可能,只是,我当时没有时间仔细思索。我自己在心里默默记下了。”

“而现在你忘了是什么?”

“记不起来了,我只是当时对自己说‘那不对劲’。”

“是在我们询问仆人的时候吗?哪个仆人?”

“跟你说我记不清了。我越是想记起来,就越是记不起来……如果我不再想了,说不定它自己就冒出来了。”

疗养院是一栋白色的现代建筑,面积很大,旁边的围栏将它与园子分隔开。他们穿过一扇大门,按响前门的门铃,提出希望面见护士长。

护士长出现了。她是位中年女人,身材高挑,面容精明聪慧,行事也很干练。她听说过查尔斯爵士,知道他是过世的巴塞洛缪·斯特里兰奇爵士的朋友。

查尔斯爵士解释道,自己刚刚从国外回来,听闻朋友的死讯十分惊骇,知道其中有许多疑团也深感不安,于是来到庄园拜访,希望获取尽可能多的线索。护士长动情地说,巴塞洛缪爵士的逝世对他们而言是极大的打击,还赞赏了他作为医生的职业成就。查尔斯爵士谎称自己急于知道疗养院的未来前景如何,护士长则回答说,巴塞洛缪爵士之前有两位合伙人,他们也都是出色的医生,其中一位就住在疗养院。

“据我所知,巴塞洛缪对这个地方很自豪。”查尔斯爵士说。

“是的,他的治疗方案都非常成功。”

“大多数都是神经学方面的病例,对吧?”

“没错。”

“这倒提醒我了。我在蒙特卡洛那边遇到过一个家伙,好像因为某种关系来到这里了。我现在记不清她叫什么,好像是个很奇怪的名字——拉什布里奇,还是拉什布里格什么的。”

“您是说德·拉什布里奇太太吗?”

“没错,她在这儿吗?”

“哦,在的。但恐怕您现在无法见到她,至少一段时期是见不到了。她正在接受严格的休养治疗。”护士长露出心照不宣的笑容,“禁止通信,不允许引发情绪激动的访客探视……”

“哦,她的情况不会很糟糕吧?”

“很严重的神经失常:记忆缺失,神经衰弱。不过,我们会治好她的。”

护士长露出安慰的笑容。

“我想想,我好像听托里——巴塞洛缪爵士提起过她?她不仅是他的病人,还是他的朋友吧?”

“应该不是,查尔斯爵士。至少医生从没提到过。她最近才从西印度群岛抵达这里,我必须告诉您,非常好笑。对于仆人来说,她的名字十分难记,这边的客厅女仆也很笨。女仆跑来告诉我,‘西印度太太来了。’我想,‘拉什布里奇’确实跟‘西印度’发音有些相似[1],但她刚从西印度群岛来到这里,真是个巧合。”

“非,非常,非常有意思。她丈夫也来了吗?”

“他还在那边。”

“啊,是的,是的。我肯定是把她和另外一个人搞混了。医生对这个病案格外感兴趣吗?”

“记忆缺失的案例相当常见,但对于医学研究者而言,每个病案都会引发他的兴趣,因为你要知道,病案各有不同。几乎没有两个相似的病例。”

“确实出乎我的意料。好了,谢谢你,护士长,很高兴与你聊天。我知道托里对你评价很高。他常常谈起你。”查尔斯爵士虚情假意地结束谈话。

“哦,听您这么说我很高兴。”护士长面色绯红,扬了扬头,“他真是个杰出的人啊,对我们来说是巨大的打击。我们都非常吃惊——嗯,或许‘震惊’更准确一些。谋杀!我很奇怪,谁会想要谋杀斯特里兰奇医生呢。真是不可思议。那个可恶的管家。我希望警方能抓到他。不过他也没什么动机。”

查尔斯爵士悲伤地摇摇头,便与萨特思韦特一同离开疗养院,沿着马路绕到汽车等待他们的地点。

由于同护士长面谈时被迫沉默许久,萨特思韦特现在变本加厉,对奥利弗·曼德斯发生意外的现场表现得格外有兴趣,并不断盘问门房看守人,一个迟钝的中年男人。

没错,意外就是在这里发生的,墙已经被撞塌了。当时这个年轻人正骑着摩托。不,他没有亲眼看见意外发生。不过他听见了,于是出门查看。当时,年轻人正站在那里,就是另一位先生现在站的地方。他看上去毫发无损,满脸悔恨地看着自己的摩托,现场真是一团糟啊。他问了问这是哪里,听说是巴塞洛缪·斯特里兰奇爵士的住处,便说了句“还算走运”,然后往庄园去了。他看起来是个非常冷静镇定的年轻人,只是似乎很疲惫。门房看守人不清楚他为什么会发生这种意外,但他对二人说,事情有时会出些差错。

“是场蹊跷的意外。”萨特思韦特若有所思地说。

他朝马路看去,路面宽阔平直,没有转弯,没有危险的路口,没什么会让一位摩托车手突然急转,撞上一堵十英尺高的墙。的确很蹊跷。

“你想到什么了,萨特思韦特?”查尔斯爵士好奇地问。

“没什么,”萨特思韦特说,“没什么。”

“确实很奇怪。”查尔斯爵士说。他也盯着意外现场看,一脸困惑。

二人坐上汽车,离开了庄园。

萨特思韦特思绪纷乱。德·拉什布里奇太太——卡特莱特的假设不成立,那不是密文暗语,确实有这么个人。会不会是那个女人身上有什么秘密?或许她是什么事件的目击证人;又或许,巴塞洛缪·斯特里兰奇单纯因为对这个病例非常感兴趣,才会变得异常兴奋。她会不会是一位颇具魅力的女人?在五十五岁的年纪坠入爱河,确实能(萨特思韦特已经见过很多次)让一个男人性情大变。即便他以前性格冷淡,也可能因此变得外向活泼,爱开玩笑……

查尔斯爵士倾身向前,打断了萨特思韦特的思绪。

“萨特思韦特,”他说,“咱们可以再返回去一趟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