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第2/3页)

奥利弗夫人看了看手表。

“现在正好是下午茶时间,我们回屋子去吧,你也和大家在那里见个面。”

她走上一条跟波洛来时截然不同的小道。这条小道看上去是通往相反方向的。

“我们这么走会经过船库。”奥利弗夫人解释说。

两人边走边说,转眼间船库就映入眼帘。船库伸向河面,茅草屋顶,美如画卷。

“尸体将会出现在那儿,”奥利弗夫人说,“我是指‘寻凶’游戏里的尸体。”

“那个将被杀害的人是谁?”

“噢,一个女背包客,其实她是一位年轻原子科学家的第一任南斯拉夫籍太太。”奥利弗夫人对答如流。

波洛眨了眨眼。

“当然了,表面上看起来像是这个原子科学家杀的——不过自然不是那么简单。”

“自然不是——既然是你的构思……”

奥利弗夫人挥挥手接受他的恭维。

“实际上,”她说,“她是被乡绅杀害的,而动机也的确十分罕见,我认为多数人是想不到的。尽管在第五条线索上有十分明显的指向。”

波洛决定先不去理会这些细节,转而向她提出一个实实在在的问题:

“可你是如何安排一个合适的尸体的呢?”

“女童子军,”奥利弗夫人说,“本来安排萨利·莱格当尸体,可是现在他们要她包上头巾当算命的。所以就改由一个叫玛琳·塔克的女童子军当尸体,她不太灵巧,还喜欢打听别人的事儿。”她补充了一句。“这个不难,有农夫的围巾和背包就行了。当她听见有人来的时候,就躺倒在地上,把绳子绕在脖子上就可以了。不过这对那个可怜的孩子来说有点乏味,一直闷在船库里头,直到被人发现,不过我已经为她准备了一摞好看的漫画书。事实上有一条凶手的线索就涂写在其中一本漫画书上,所以一切都顺理成章。”

“你的构思太巧妙了,简直把我给迷住了!你想出来的这些情节!”

“想出这些情节向来不难。”奥利弗夫人说,

“麻烦的是你想得太多之后,就会变得太过复杂,这个时候就得删掉一些,这才叫人感到苦恼。现在我们沿这条路上去。”

他们向上走去,这是一条蜿蜒陡峭的小路,在较高的地面上沿着河流往回走。在树林里转过一个弯,他们来到一片空地上,这里有一座带白色壁柱的小庙宇。一个穿着破旧的法兰绒裤子和绿衬衫的年轻人皱着眉头站在不远处,盯着那座庙宇。那人突然朝他们转过身来。

“迈克尔·韦曼先生,这是赫尔克里·波洛先生。”奥利弗夫人说。

那个年轻人听后漫不经心地点了下头。

“太离谱了,”他尖刻地说,“在这种地方建东西!我是说,这里的这个东西。它大约一年前刚刚建起来——就建筑本身来说还是不错的,而且也符合房子的年代。可是,为什么要建在这里呢?建筑是为了给人看的——‘位居要津’——人们都这样说。应该建在绿草茵茵、水仙满塘等等的地方。可是这可怜的小东西却被建在林地里,被树遮挡着,从任何地方都看不见。要想从河流那一侧看见,你得砍下二三十棵树才行。”

“或许是没有任何其他的地方可建吧?”奥利弗夫人说。

迈克尔·韦曼哼了一声。

“那栋别墅旁边的草堤上就是完美的自然艺术背景。不过,这些企业大亨可不这么看,他们全都一个样,没有艺术细胞;就对一些奇形怪状的东西着迷,喜欢上了就找人来随便找个地方建一个。我后来了解到,这里有棵大橡树被大风刮倒了,地面上留下一个十分难看的大坑。‘噢,我们在那儿建一座装饰性的建筑把那难看的大坑掩盖起来’,那个笨蛋说。他们能想到的也就是掩饰,这帮富得流油的城里人!我奇怪他怎么没在别墅四周种上一席一垄的红天竺葵和蒲包草呢!像那种人,就不应该让他拥有这样的地方!”

他越说越来劲儿。

“这个年轻人,”波洛自言自语道,“一定不喜欢乔治·斯塔布斯爵士。”

“这是水泥地基,”韦曼说,“而底下都是松土——所以下陷了。这里全部都裂开了——不久就会有危险……最好全部拆掉,到别墅旁边的草堤上去重建。这是我的忠告,可是那个顽固的老傻瓜不听。”

“那个网球亭式看台呢?”奥利弗夫人问。

年轻人显得更加郁闷。

“他想要一个中国塔式的建筑,”他闷哼一声说,“亭柱上要有龙,拜托!就因为斯塔布斯夫人喜爱戴中国式的大檐儿帽,可是谁来当建筑师呢?想要建一栋像样的东西的人没钱,而那些有钱人建的那些东西要多丑有多丑!”

“我很同情你。”波洛认真地说。

“乔治·斯塔布斯,”建筑师对乔治爵士有些不屑一顾,“他以为他是谁?战争年代在远离硝烟的威尔士做过一些轻松舒服的海事工作,留起了胡子,以此来显示自己参加过护航任务,他们都这么说。铜臭,满身铜臭!”

“呃,你们建筑师总得要有个有钱可花的人,要不然你们就永远没工作了。”奥利弗夫人这么说还是有道理的。她继续朝别墅方向走去,波洛和那个无精打采的建筑师跟在后面。

“这些企业大亨,”年轻的建筑师火药味十足地说,“连最基本的原理都不懂。”他最后踢了一脚那个倾斜的建筑物,“如果地基烂了——一切就都烂了。”

“你这句话很有深度,”波洛说,“不错,是很有深度。”

他们沿着小路走出林地,眼前的别墅在背后阴暗的树木衬托下显得很白净,很漂亮。

“真是太美了,美极了。”波洛喃喃说道。

“他想要建个台球室。”韦曼先生恶狠狠地说。

在他们底下的堤坡上,一个矮小的老妇人正忙着修剪一片灌木丛。她爬上坡来跟他们打招呼,有点儿喘不过气。

“这些都荒废多年了,”她说,“而且时下要找个会弄灌木丛的人很难。这片坡地在三四月里应该是色彩斑斓,可是今年非常叫人失望,所有这些枯木都应该在去年秋天就剪掉——”

“赫尔克里·波洛先生,弗里亚特太太。”奥利弗夫人说。

老妇人微微一笑。

“原来这位就是伟大的波洛先生!你来帮我们明天的活动真好。这位聪明的太太已经想出了一个非常令人困惑的难题。这将是一大新奇活动。”

波洛被这个老妇人的优雅举止弄得不知如何是好。他想,她可能就是这里的女主人。

他彬彬有礼地说:

“奥利弗夫人是我的老朋友。我很高兴能应她之邀而来。这儿的确是个非常美丽的地方,多么高贵、多么雄伟的庄园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