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第2/4页)

马歇尔说:“她没在她房间里。”他抬头看了看天。“天气真好,我应该现在就去游泳,今天早上还有好多事要做呢。”

帕特里克·雷德芬则暗暗扫视了一遍海滩。他在波洛身边坐下,准备等候他的意中人。波洛说:“雷德芬太太呢?她也起得很早吗?”

帕特里克·雷德芬说:“克莉丝汀吗?哦,她出去画画了,她最近对艺术很有兴趣。”他语气颇为不耐,显然是心不在焉。随着时间流逝,他变得越来越烦躁,很明显地表现出是在等艾莲娜出现。一听到身后传来脚步声,他就急忙回头去看是谁从旅馆出来了。

他一次又一次地大失所望。先是加德纳夫妇带着他们的编织物和书本出现,随之而来的是布鲁斯特小姐。加德纳太太还是那样勤奋,坐进她那张椅子之后,就开始一面拼命编织,一面滔滔不绝。

“波洛先生,今早海滩上的人好像特别少,人都到哪里去了?”

波洛回答说,那两家有孩子的客人都驾船出海了,估计要在海上玩一天。

“哦,难怪这么清静,听不见他们在这里追跑打闹了。今天只有一个人在游泳,是马歇尔先生。”

马歇尔游完上岸,甩着毛巾走上海滩。“今天早上在海水里游泳真是舒服,”他说,“可惜我还有很多工作等着呢,得赶紧干活儿去。”

“为什么这么着急去工作?真是太可惜了,马歇尔先生,尤其今天的天气这么好。哎,昨天实在是太糟糕了。我跟加德纳先生说,要是天气仍然这么恶劣的话,我们只好离开这里了。你知道,岛上到处浓雾弥漫的时候人的心情就很郁闷,觉得四下里鬼气森森的。不过,我从小就对周围的气氛特别敏感,你知道,有时候我觉得自己非得扯着嗓子喊上一阵子才舒服点儿。当然啦,我父母对此大为头疼。不过我妈很善解人意,她和我爸说:‘辛克莱,孩子要是喜欢这样发泄的话,我们就随她去吧,她愿意用这种方法表达自己的感受。’我爸当然同意,他对我妈言听计从,从不违拗她的意思。他们真是一对模范夫妻,我想加德纳先生也是这么认为的。他们真是一对珠联璧合的夫妇,对不对,奥德尔?”

“是,亲爱的。”加德纳先生说。

“令爱今天早上在哪里呀,马歇尔先生?”

“琳达?我不知道,我想她大概是在岛上的什么地方闲逛吧。”

“你知道,马歇尔先生,我觉得那个女孩子过于瘦弱。她生活上需要得到很好的照顾,而且要很细心温柔的照顾。”

肯尼斯·马歇尔生硬地说:“琳达好得很。”

他往旅馆方向走过去。帕特里克·雷德芬并没有下海游泳。他仍然坐在那里,明目张胆地朝旅馆那边望着,看起来似乎有些失落。

布鲁斯特小姐来了,脚步轻快,心情开朗。

大家继续闲聊着昨天那些话题。加德纳太太还是那样唠唠叨叨,布鲁斯特小姐有一句没一句地插着话,最后她说道:“海滩上好像没什么人啊,他们都出去玩了吗?”

加德纳太太说:“我早上还跟加德纳先生说,我们应该到达特穆尔去溜达一趟,那里又不远,而且很有浪漫情调。我也想看看那座关犯人的监狱——是叫王子镇监狱吧?是不是?我想我们最好马上安排一下,明天就去,奥德尔。”

加德纳先生说:“好的,亲爱的。”

赫尔克里·波洛对布鲁斯特小姐说:“你打算去游泳吗?”

“哦,我吃早饭以前已经下过一次水了。有人从旅馆房间窗口扔了个瓶子下来,差点砸中我的头。”

“哎,这可是太危险了!”加德纳太太说,“我有个好朋友,好好地在路上走着,就被上面扔下来的一个牙膏罐子打中了脑袋,得了脑震荡——那罐子是从三十五楼的窗口扔下来的,这真是太危险了。他伤得很重。”她开始翻腾那堆毛线,“哎,奥德尔,我想我没带那种浅紫色的毛线。就在我们睡房五斗柜的第二个还是第三个抽屉里。”

“好的,亲爱的。”

加德纳先生温驯地站起身,去替她取毛线。加德纳太太继续唠叨着:“你们知道吧,有时候我确实认为我们前进的步伐也许太快了。所有那些伟大的发现,所有那些大气里无处不在的电波——我认为就是这些东西导致了人们的精神出现问题。我觉得人类到了该增加一些新知识的时候了,波洛先生,我不知道你对金字塔的预言有没有产生过兴趣。”

“没有。”波洛说。

“哎,我可以向你保证,那真是特别特别有趣。离莫斯科正南一千英里有个地方是——哎,现在叫什么名字来着?——是尼尼微[1]吧?——去那里转一转,无论你怎么看,那里的奇迹都令人不可思议——你能看出那里必定是在某种特殊的指引下完成的,古代埃及人不可能靠自己的智慧完成那一切。要是你研究过那些关于数字的理论和反复出现的迹象,哎,再清楚不过了,我就不明白为什么还会有人不相信。”

加德纳太太自鸣得意地停了一下,可是波洛和布鲁斯特小姐完全不打算发表什么意见。

波洛懊恼地打量着他那双白皮鞋。艾米丽·布鲁斯特说:“波洛先生,你穿皮鞋去蹚水了?”

波洛喃喃地道:“真倒霉,我也是没办法。”

艾米丽·布鲁斯特压低嗓音说:“我们那位女妖精今早怎么没出现?她比平常晚了。”

加德纳太太抬眼瞧了瞧帕特里克·雷德芬,嘀咕道:“他看起来满脸乌云,眼看就要雷霆大作了。啊呀!我觉得这件事真不怎么样,也不明白马歇尔先生心里是怎么想的,他确实是个安安静静的好人——一派英国人的风度,非常沉得住气,你根本猜不到他在打什么主意。”

帕特里克·雷德芬站了起来,开始在海滩上走来走去。加德纳太太喃喃地说:“简直就像只老虎。”

三双眼睛看着帕特里克·雷德芬走来走去,使他浑身难受。他看起来越发失落了,情绪极差。一片寂静中,他们听到一阵轻轻的钟声从对面传来。艾米丽·布鲁斯特低声说:“又开始刮东风了,能听到教堂的钟声是个好兆头。”

大家都不再说话。加德纳先生拿着紫色毛线回来了。“哎呀,奥德尔,你怎么去了那么半天?”

“对不起,亲爱的,不过毛线并不在五斗柜里,我是在你衣柜架子上找到的。”

“是吗,那可太怪了,我记得我就是放在五斗柜抽屉里的。幸好我从来没有到法庭上当过证人,要是我有什么事记不清楚的话,还不把人急死。”

加德纳先生说:“加德纳太太是个很谨慎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