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未知元素?(第2/2页)

“天哪,我就是个傻瓜。我刚刚才想到。有一点把一切都给掩盖住了。你是对的,肯尼迪也没说谎。听着,格温达,海伦当时正准备跟她的情人私奔——但那个情人是谁,咱们可不知道。”

“X?”

贾尔斯急不可耐地打断了格温达的插话。

“她给她丈夫写了字条,可是不巧他恰好走了进来,看见她写的是什么,一下子就失控了。他团了纸条,扔进废纸篓,然后扑向她。她吓坏了,跑到了前厅⋯⋯他追上了她,一把掐住了她的脖子⋯⋯她的身子软下来,于是他甩开她,然后在她身旁退后几步,吟诵了《马尔非公爵夫人》里的台词。正在此时,楼上的孩子走到了栏杆处,看到了下面的一切。”

“然后呢?”

“关键在于,她没死。他可能以为她死了,但她不过是半窒息而已。或许是她的情人到了——在癫狂的丈夫出发去镇子另一头的医生家以后,又或许是她自己清醒了过来。不管怎么说,她一醒过来就逃走了,一刻也没多留。这样一来,所有的事情就都能说得通了。所以凯尔文才会坚信自己杀死了海伦,所以那些白天就收拾好的衣物才会消失无踪,所以之后的来信才会看起来如假包换。就是这么回事——所有事情都说得通了。”

格温达语速很慢地说:“但这解释不了凯尔文为什么会说他在卧室里掐死了她。”

“他情绪太激动,没办法记清楚这一切发生的确切地点。”

格温达说:“我愿意相信你。我也想去相信⋯⋯可是我仍然确定⋯⋯相当确定,我往下看的时候,她是死了,确实死了。”

“但你哪儿能说得准呢?那时候,你不过个三岁的孩子。”

她看着他,面色诡异:“我可以明白的——比成年人更容易明白。就像狗,它们明白死亡并且会掉头狂吠。我觉得孩子们⋯⋯明白死亡⋯⋯”

“这毫无意义,根本不切实际。”

前厅的门铃响起,打断了贾尔斯的话。他说:“是谁呢?”

格温达突然醒悟过来:“我都给忘了。是马普尔小姐,我邀了她今天过来喝茶。在她面前,咱们就别讨论这件事了。”

2

格温达本来担心喝茶的时候,自己会被瞧出什么端倪来——不过幸好,女主人这副语速过快、精神亢奋,还有点儿强颜欢笑的样子,马普尔小姐似乎并没有留意到,她自顾自地说个不停——能待在迪尔茅斯,她特别开心,还有——这不令人兴奋吗?——她朋友的朋友给自己在迪尔茅斯的朋友写了信,所以她接到了不少本地住户的热情邀请。

“能一点儿也不觉得自己是个外地人,你明白我的意思吧,亲爱的,只要他认识一些积年的老住户。比如说,我马上要去跟费恩夫人一起喝茶——她丈夫生前是本地最好的律师事务所的高级合伙人。那真是一家老式的家族事务所,现在是她的儿子在经营。”

念叨着家长里短的轻柔话语仍在继续。她的女房东为人特别好,让她住得非常舒适——“还有真正的美味佳肴,她在我的老朋友班特里夫人家里做过几年厨娘——她不是英国人,不过她的姨妈在这里住了很多年,她和她丈夫假日时会到这边来——所以她知道不少本地的家长里短。哦,顺便问一句,你对你的花匠还满意吗?我可听说本地人都知道他老是偷懒——说得多做得少。”

“他就爱喝闲茶聊闲天,”贾尔斯说,“一天得喝五杯茶。不过只要我们盯着,他就干得特别好。”

“咱们去花园里转转吧。”格温达说。

他们陪她在房子里和花园里逛了逛,马普尔小姐礼貌地点评了几句。格温达本来担心观察力敏锐的马普尔小姐会察觉到什么问题,不过她错了,马普尔小姐并没有表现出任何观察到异常情况的模样。

然而,奇怪的是,格温达自己改变了主意。马普尔小姐正在跟他们讲一桩小孩子和贝壳的趣事,格温达突然打断了她的话,喘了几口粗气,对贾尔斯说:

“不管了,我要告诉她⋯⋯”

马普尔小姐扭过头来专心听她要说什么。贾尔斯欲言又止,最后他说:“唉,你这是自寻烦恼,格温达。”

于是,格温达把一切对马普尔小姐和盘托出:他们如何去拜访肯尼迪医生,他后来又如何回访,还有他告诉他们的情况。

“你在伦敦说的话就是这个意思,不是吗?”格温达屏住呼吸问道,“所以说,你认为,我⋯⋯我父亲有可能卷进了这桩案子?”

马普尔小姐温和地说:“在我看来,的确有这种可能性⋯⋯是的。‘海伦’非常可能是你年轻的继母⋯⋯受害人⋯⋯呃,掐人致死的案子,通常都跟丈夫脱不了干系。”

马普尔小姐既没有大惊失色,也没有情绪激动,语气就像是在谈论观察到的自然现象一样。

“我现在明白你之前为什么极力劝阻我们调查这件事了。”格温达说,“哦,我现在真希望我们当时听了你的话。可是没有重新来过的机会了。”

“是啊,”马普尔小姐说,“没办法重新来过。”

“现在你最好听听贾尔斯的想法。他一直在提出不同的意见和建议。”

“我的想法就是,”贾尔斯说,“这并不合情理。”

他把之前跟格温达说过的观点又清晰简练地陈述了一遍,然后详述了他最终得出的结论。

“如果你只是想说服格温达,那这是唯一的办法了。”

马普尔小姐把目光从贾尔斯身上转向格温达,又转了回来。

“这是一个非常合理的假想,”她说,“但是,正如你自己所指出的那样,里德先生,那个X是有可能存在的。”

“X!”格温达说。

“未知元素,”马普尔小姐说,“我们可以说,是某个尚未现身的人。不过,他确实存在,通过明显的事实,可以做此推断。”

“我们打算到诺福克的那家疗养院去看看,我父亲是在那里去世的,”格温达说,“也许我们能在那里发现一些线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