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计划赶不上变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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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重新坐回奥迪车,载着二姐返回庄园。老四驾驶面包车紧紧跟在后面,郭小兵是个守规矩的司机,我总是在黄灯闪烁时加大油门冲过路口,他则是按部就班的等待绿色信号灯。为防止郭小兵做小动作,我特意将两车的间距控制在六七个车位,通过车内的倒车镜可以清楚地看见他只是安分守己的驾车,没耍任何手段。

回程途中,叶秀珍向我确认老四是否收买了律师。我把在吊机上的细节叙述一遍,二姐没再发表意见。从她反感的表情我可以察觉,二姐不想原谅郭小兵所犯的过错,此刻我如果提出取消老四的考核资格,她一定双手赞成。可我什么也不说,只管专心开车。

回到庄园已接近中午十二点。两辆车停在原先的车位上,就好像它们从未离开过。大概是心理因素所致,发生命案后,眼前的庄园似乎变得阴森可怖,周围的空气也弥漫着血的气息。

按照我的计划,见到张爵明后就和他谈条件,让他再汇点钱到我的户头。开出的金额不可太多,依我看,十五万刚刚合适。过分贪心的话,他会怀疑我要跑路。对他来说,我还有利用价值,所以想必他会答应汇款的事。拿到这笔钱后,我付给小雯的那笔账就基本持平了,跟着我会见机行事,寻找时机弄更多的钱,同时对付这个张爵明。

庄园的门没有上锁,叶秀珍一推便开。

整个庄园一片死寂。会客厅没人,我上到二楼,瞅了瞅命案现场。玻璃被清理干净,尸体也被抬去了别处。雷宇国办公室附近,躺着一只死老鼠,这只灰色的小耗子四脚朝天,不知从哪儿溜进来的。

当我们正要进自己房间时,张爵明叫住了大家。老张表情沉闷,让我大感意外的是,墨镜下方竟出现了两行清泪。

“呃,那里有只死老鼠。”郭小兵对他说。

我上前询问保镖:“什么事?”

老张低着头,毫无底气地说:“雷先生刚刚过世,你们去看父亲最后一眼吧。”

兄妹三人互看一眼,每个人都蒙了。这件事发生得太突然,不过对于雷宇国这种情况而言,又是情理之中的事。

叶秀珍问:“什么时候走的?”

“十分钟前。”

跟着保镖来到雷宇国的卧房,我的心情变得极其复杂。真是计划赶不上变化,本以为有足够的时间拟定捞钱的计划,没想到却忽略了雷宇国的病情。这样一来,我的命运又掌握在别人手中。

卧室内,杨利民捶胸顿足的在那里哭号,不明情况的人还以为死者是他管家的老伴。床上的雷宇国已经停止呼吸和心跳,大夫拆开一包医用棉花,然后戴上橡胶手套,将棉花塞在死者的鼻孔、双耳和肛门这些地方,防止遗体内有体液溢出。

房间内的气氛十分压抑。管家哭得死去活来,张爵明低着头站在床边默哀,郭小兵满面愁容,不知如何是好。叶秀珍到底是个女人,她和生父只见过一面,二者之间完全不存在父女之情,可她却也落下了热泪。在这样的局面下,我能做的也只有同大家一样表示默哀。

这时,我不由想到“善恶终有报”这句话。在迫害了众多女佣和私生子之后,这个富豪最终得到了应有的报应。我仿佛看见一群可怜的冤魂围在他的床边,吸食雷宇国阳气的场面。雷宇国那张脸异常恐怖,就像电影中的外星人那样可怕,这些受到迫害的冤魂在雷宇国临终时也没给他留个人样。

大夫拔下死者手背的吊针,小声对保镖说:“可以了。”

张爵明点点头,转向我和郭小兵这边,“帮雷先生换件衣服,然后抬到隔壁的房间。叶小姐,请你回避一下。”说完,他拿起衣柜里的一套深黑色的礼服,交到我手里。

老张利索地脱去死者的衣服,雷宇国的肋骨紧贴着表皮,几乎暴露在外的样子。我的心头就涌上一阵酸水,如果吃了早饭的话,恐怕现在就吐出来了。保镖托着雷先生的后背,要求老四为父亲穿上衬衫,郭小兵皱着眉头笨拙地给死者套上袖子,系上有金边的纽扣时,保镖已经为雷宇国穿好了裤子,随后套上了我手里的礼服。

老四抓着双脚,我和保镖托起雷宇国的腰。死者那根犹如动物利爪的手掌在摆动中碰到了我的身体,这让我毛骨悚然。他的身体很轻,稍用力就会把骨头碰碎。在保镖的带领下,我们抱着百亿富豪的遗体进入那间忏悔室,杨利民连哭带嚷地跟了过来。

“小心,注意他的手。”大夫提醒道。

死者被顺利放进白色棺材,遗体上方的耶稣张开双臂,像是要把雷宇国带上天堂一样。叶秀珍趴在棺材旁,装出依依不舍的模样,老四也趁机跪下为父亲磕头。杨利民瘫软地靠在长椅上,连续的哭喊使他的体力透支,现在已经泣不成声了。

大夫对保镖说:“那么,我就先走了。晚上八点去我那儿拿死亡证明书。”

“我送你。”老张跟了过去。

一般来说,遇到这种事,别人都会推辞,让主人留步才对。然而,这位医生却点点头,接受张爵明的陪同。这个小细节引起我的注意,我决定跟上前瞧个究竟。

我俯身在老四耳边说:“盯着点老杨,别让他出什么事。我去趟洗手间,马上就来。”

站在楼梯往下看,保镖正送大夫出门。我冲进杨利民的房间,站在窗边细瞧。这里头果然有猫腻,张爵明拿出一张现金支票交给大夫,我赶紧去摸望远镜想看具体金额,可惜医生出手很快,瞬间就收起了支票。两人进行了一番对话,由于窗户紧闭,我很难听清他们在说什么,只是听到大夫说了一句“放心”,老张点点头看上去很满意。跟着,保镖就指着白色面包车,寓意那辆车现在属于医生了。张爵明有什么资格送车?难道雷宇国死后这里由他做主不成?

目送医生驾车离去,张爵明拿出手机。我壮着胆子轻轻推开窗户,总算可以听见他的声音了。

他说道:“医生那里已经搞定……嗯,我知道……不用赶,他自己会走……今晚就解决……现在不行,绝对不行……没有‘如果’,你只管照我说的做。”在他挂上电话后,我快速跑向楼梯,若无其事地返回忏悔室。

当保镖回来时,我已跪在富豪遗体面前。他又装出心情沉重的模样,站在我们身旁,将下巴贴在胸前,假惺惺地陪我们一起为雷宇国默哀。

我不知道老张的葫芦里还卖着什么药,但肯定不会是好事。我唯一清楚的是,律师、大夫都已被他收买,张爵明已经掌控目前的大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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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按照遗嘱上的条文,你们会在两天后拿到遗产。”张爵明打破沉默。他恢复了原有的声调,“刘振国、方志凯以及童润洁接连死去,雷先生现存子女共计四人,去掉潘少强这个杀人凶手,有资格领取遗产的只有你们三个,即,叶秀珍、郭小兵、雷可华。你们每人可以在雷先生的流动资金中领取大约四十六亿,至于这栋庄园以及赌场的所属人,将通过明天的考核揭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