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个大学生(第2/6页)

“我非常愿意接受您的委托,帮您解决好这件事,”福尔摩斯忽然站起身来,穿上了他的外套,“这件案子的确有点意思。你拿到试卷之后,有没有人进过你的房间?”

“有一个,他叫道拉特·芮斯,是个印度学生。我们住在同一栋楼里,他是来向我询问考试的方式的。”

“就为这样一件小事吗?”

“当时试卷是不是还在你的办公桌上?”

“在,我记得那些试卷是卷着的。”

“能不能看出来那是试卷的清样呢?”

“有这个可能。”

“你的房间里还有没有其他人?”

“没有了。”

“还有谁知道清样会送到你那里?”

“只有那个负责印刷试卷的工人知道。”

“您的仆人知道这件事吗?”

“他绝对不知道。没有人知道这件事。”

“那么他现在在什么地方?”

“他说身体有些不舒服,在椅子上坐着,看起来跟瘫痪了差不多。我立刻匆忙赶到了你这里。”

“你房间的门现在还是开着的吗?”

“是的,不过试卷已经被我锁起来了。”

“索姆兹先生,是不是可以这么说:有人在无意之间翻弄了试题,其实他之前并不知道摆在你桌子上的就是试卷。”

“我同意这个看法。”

福尔摩斯微微一笑,但是他的微笑却让人感到很迷茫:“好吧,让我们去现场看一下吧。华生,虽然这并非生理问题,不在你的职业范围之内,但如果你愿意一起去的话,我也不会反对。索姆兹先生,现在我们听从您的吩咐!”

索姆兹先生的起居室与这座古老学院的庭园刚好相对,园中的地面上长满了苔藓。起居室的窗户不仅很大,而且也很低,上面还装着花窗棂。在一扇哥特式拱门的后面,有一道年久失修的石梯。我们的委托人的房间位于第一层,而那三个大学生则各住一层。当我们来到现场时,天已经快黑了。福尔摩斯停下脚步,盯住起居室的窗户看了一会儿。接着,他走到这扇窗户近前,踮起脚尖,脖子深得老长,朝屋里看去。

学识渊博的索姆兹先生说道:“他肯定是从正门走进去的。这个房间除了这扇玻璃窗之外,就没有其他的出入途径了。”

福尔摩斯对着我们的委托人面露微笑,那种微笑让人觉得有点奇怪,接着,他说道:“哦,既然在这儿得不到我们想要的答案,那我们就到屋里去看看吧。”

导师打开了房间的门,带着我们走了进去。当我们在门口站着的时候,福尔摩斯弯腰检查了一下地毯。

福尔摩斯说道:“我觉得这里是不会留下什么痕迹的。最近天气一直都很干燥,很难留下痕迹。你那位仆人的身体估计已经恢复得差不多了。你说让他坐在椅子上休息,那么是哪一把椅子呢?”

“就是窗台旁边的那一把。”

“啊,那把椅子靠近这张小桌子。现在,我已经检查完了地毯,你可以进来了。让我们看看这张小桌子吧。好了,事情发生的经过已经非常清楚了。那个人进了屋子之后,把你桌子上的试卷一张一张地拿到靠着窗口的这张桌子上,如果有人从庭园向这里走过来,那么从这里就能够以最快的速度发现并逃跑。”

索姆兹先生说:“事实上,他不可能逃跑,因为我经常是从旁边那道门走进来的。”

“很好!但不管怎么说,这是那个人当时的真正想法。那三张试卷的清样在哪里?哦,他没有在上面留下自己的指纹!他先拿起这一张去抄写,但最快也得一刻钟的时间。抄完之后,他放下这一张,接着拿起了另一张。这时你突然回来了,他急着从这间屋子逃跑,所以来不及把考卷放到原来的位置。那么当你走进来的时候,有没有听见台阶上传来急促的跑步上楼的声音?”

“没有。”

“由于他抄写的时候十分着急,铅笔尖被弄断了,所以他只能再削一次。华生,你看,多有意思啊,那并不是一支普通的铅笔,普通铅笔这么粗,而且笔芯是软铅,笔杆的颜色是深蓝的,而笔杆上刻着的制造商的名字则是银白色,铅笔已经用得只剩1.5英寸了。索姆兹先生,假如能够把我描述的这支铅笔找到,那么偷看试卷的人也就找到了。还有一点,他用来削铅笔的刀子比较大,而且已经很钝了,这样,你就又多了一个破案的线索。”

福尔摩斯对案件的这番分析显然把索姆兹先生搞糊涂了。他带着疑问的口气说道:“其他的我还可以理解,只有一点,铅笔的长短你是怎么知道的?”

福尔摩斯从那些铅笔木屑中拿出一片,上面并排写着两个相同的字母“nn”。

“看到了吗。”

“嗯,我还是……”

“华生,过去我经常对你的能力作出过于保守的估计。那么,你想想,这两个字母的意思是什么呢?它们应该是一个单词末尾的两个字母。而目前销路最广的铅笔是什么牌子的,你知道吗?Johann Faber。这不就非常清楚了吗?那只铅笔已经用得只剩下“Johann”这个单词后面的一小部分了。”福尔摩斯说完,又把那张小桌子拉到了电灯的正下方。

“但愿他使用的抄写纸很薄,那样我就可以从这张光滑的桌面上找到他抄写时透过纸面留下的痕迹了。唉,没有发现任何的痕迹。看来从这张小桌子上我们是无法找到什么了。现在让我们来看看中间那张桌子。索姆兹先生,我想这个小球就是你所说的那个黑色面团吧。它的形状有点像中空的金字塔。正如你所言,表面还沾着一些锯末的碎屑。哈,太有意思了。桌面上留下了刀痕——准确一点儿来说是划痕。一开始是划过的痕迹,接下来就是边缘不太整齐的小洞。索姆兹先生,我十分感谢你让我关注这一案件。哦,那道门是通向哪里的?”

“哦,那是我的卧室。”

“事情发生之后,你有没有进去过?”

“没,我直接就去找你了。”

“啊,那么就让我来检查一下吧。这古色古香的屋子是多么的漂亮啊!请你们在外面稍候片刻,等我把地板检查完你们再进来。哦,看不出什么异样之处。这块布幔有什么用途呢?啊,是你把衣服挂在这块布幔的后面吧?假如有人迫不得已而藏在这间屋子里,那么他肯定会藏在布幔后面,床太低了,根本无法钻进去;衣柜也不够厚,人无法藏身其中。我想现在已经没人藏在这里了吧。”

尽管如此,当福尔摩斯动手去拉布幔时,我已经从他脸上那种坚决、机警的表情中看出他已经为可能出现的危险作好了准备。但拉开布幔以后,我们除了看到三四套衣服挂在衣钩上,其余的什么都没有发现。福尔摩斯刚要转身离开,却又突然在地板上蹲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