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冒充(第2/3页)

埃勒里再次转脸面向护士。“普莱斯小姐,你还记得其他什么事吗?你已经描述清楚此人在这个房间时发生的所有事情了吗?”

她静静想了一会儿。“嗯——如果我记得没错的话,还有一件事。但这事儿不怎么重要,奎因先生。”她转过脸来面对埃勒里,眼睛里写满歉意。

“事情是否重要,就放心交给我来判断吧,普莱斯小姐。”埃勒里微笑道,“是什么事?”

“嗯,我第一次在消毒室的时候,听到手术准备室的某扇门打开了,一个男声传了进来:‘哦,抱歉!’接着门就关上了。至少,我听到了门的声音。”

“哪个门?”埃勒里问道。

“先生,我很抱歉,但我确实说不上来。在那个小房间里,我压根儿没法分辨声音具体是从哪个方向来的。而且在那儿,我看不到手术准备室的任何一扇门。”

“那么,你能听出是谁的口音吗?”

她手指紧张地相互轻敲着。“很抱歉,我实在帮不上什么忙了,奎因先生。口音听起来有点儿熟悉,我想,但我实在没留下什么印象。我确实说不上来这到底是谁的声音。”

外科医生不耐烦地站了起来,绝望地走到了明钦的面前。“上帝啊,这简直是胡扯!”他愤愤不平地咆哮道,“这是最恶心的陷害。约翰,你该不会相信我跟这事儿能扯上什么关系吧,是不是?”

明钦用手指扯了扯白大褂的衣角,说:“杰尼医生,我不——我不相信。我都不知道该怎么思考这件事了。”

护士迅速起身,跑到外科医生身旁,双手摇晃着他的肩膀哀求道:“杰尼医生——我不是故意要让你难堪的——那个人肯定不是你——奎因先生明白的……”

“好啦,好啦!”埃勒里轻笑着说,“咱们这场面也太像舞台剧了。好吧,我们就大事化小好了。咱们都坐下,坐下,还有你也是,普莱斯小姐。”

他们都坐了下来,场面有点尴尬。

“这位‘冒名顶替者’——那么,我们就称呼他为‘冒名顶替者’好了——在房里的这段时间,你有没有留意到任何不寻常的或者特别的细节?有任何可说的细节吗?”

“当时真没觉得有什么不自然的,嗯,很自然。但是现在我觉得古怪的地方,就是他从头到尾一言不发。还有洗手的事,以及其他那些细节——现在回想起来,有点儿滑稽。”

“我们的这位冒名顶替者离开之后,发生过什么事情吗?”

“什么?没发生什么事。我以为医生只是术前例行检查,确认一下患者的身体状况,没什么特别的。所以我就坐在椅子上,继续等着。没有人进出,也没有什么事情发生,直到手术正式开始时,轮床推往主手术室。之后我就跟着他们进入了主手术大厅。”

“在这段时间内,你都没有看过道恩夫人?”

“我没有检查她的脉搏,或是做其他的深入检查,如果你想问这个的话。但我知道她处于昏迷的状态——她的脸色惨白——而且,那个时候,医生也检查过了她。呃,你看……”

“我理解,我完全理解。”埃勒里严肃地说。

“而且,我得到的指示是,除非有突发情况或者出了什么事,否则不要打扰病人……”

“对,当然了!还有一点,普莱斯小姐。你有没有注意到这位冒名顶替者的哪条腿是跛的?你记得你说他是一瘸一拐的吧?”

护士在椅子上坐着,已经快要筋疲力尽了。“他的左脚有问题,支撑脚是右脚——跟杰尼医生一样。但是——”

“嗯,”埃勒里说,“毕竟他是存心要扮演杰尼医生的,这个细节他不会搞错……好了,就这样了,普莱斯小姐。你说的这些非常有用。你可以离开了。”

“谢谢!”她小声说了一句,热切地望了一眼杰尼医生,对明钦医生微笑了一下,然后转身推开了通往主手术厅的门。

明钦轻轻地关上了门,房间内短暂地陷入寂静。主任干咳了一声,犹豫了一下之后,一屁股坐回刚刚护士坐过的那把椅子。埃勒里把脚跷在另一张凳子上,胳膊肘撑着膝盖,把玩着自己的单片眼镜。杰尼医生十分焦躁,坐立不安。他捻出一根香烟,用手指捏了个粉碎……他突然站了起来。

“嘿,听着,奎因,”他吼叫道,“你玩够了没?你知道我没在现场的吧?这个案子有可能是任何熟悉我和这个医院状况的人做的!没有人不知道我是个瘸子!没有人不知道我平时都穿着白大褂!这个比怀了孕的女人还明显!上帝啊!”他像只毛茸茸的小狗一样,拼命摇晃着头。

“是的,很明显,有人利用你的特点来冒名顶替你,医生,”埃勒里盯着杰尼,不紧不慢地说,“但你无法置身事外——这个家伙很聪明。”

“他是很聪明,没错。好吧,”外科医生咕哝着,“他骗过了普莱斯小姐——她跟我一起工作可是有年头了。他也许还骗过了麻醉室里的一大帮人……那么,奎因,你到底想怎么处置我?”

明钦的屁股在椅子上不安地挪动着。

埃勒里眉毛一扬。“处理?”他笑道,“医生,我的专业是辩证法,我是苏格拉底的化身。我只问问题……所以我要问你一些问题——而且我知道你一定会如实回答的——这出冒名顶替的戏上演的时候,你本人在哪儿?”

杰尼挺直了腰杆,带着鄙视的语气说:“你不是知道我在哪儿吗?你也听到了我跟库珀的对话。你亲眼看到我跟着他离开,见我的访客去了。上帝啊,这真是太幼稚了。”

“医生,我今早确实很幼稚,因此我会对你的访客很好奇……你跟你的访客谈了多久?是在哪儿谈的?这些幼稚的傻问题是我目前最想搞清楚的。”

杰尼不耐烦地咕哝着:“真凑巧,跟你们分开的时候,我看了一眼手表。如果你还记得那个时候,当时是十点二十九。我的手表时间是很准的——是吧?我跟着库珀回去,在休息室见到了我的访客,并把他带到我的办公室去了,就在主电梯所在的走廊上,挨着电梯。就这些了,我觉得。”

“还没完呢,医生……你跟你的访客在办公室里待了多久?”

“一直到十点四十。手术的时间快要到了,所以我不得不中断谈话。我还得做好准备——得穿新的外科手术服,还得消毒……所以我让客人离开,之后直接去手术室了。”

“我记得你是从西走廊的门进来的,”埃勒里低声说,“那么,你是亲自把客人从走廊送到大门口的?你是亲眼看着他离开的吗?”

“那当然!”外科医生的脾气又大了起来,“奎因,你到底——你简直把我当个犯人一样审问。”外科医生又切换到了发怒的姿态,他的声音拉高到吵架的模式,脖子上的筋一根根暴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