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谜题(第2/3页)

“什么奇怪的事?”我问道。

“那天不知道是怎么搞的,我把自己的手指给割伤了,而且差点儿昏倒。”吉布森不好意思地笑着说道,“手指被割得很深,但我自己一直都没有觉察到,直到满手是血的时候才意识到受伤严重。一见到血,我就感到一阵眩晕,顿时倒在了壁炉边的地毯上。当时我在霍恩比先生的书房打扫卫生。是鲁宾发现我的,他看到我晕倒在地,吓了一跳,然后马上用他的手帕将我的手指包扎了起来。帮我包扎好后,他的手上也被染得全是血迹。要是有警察冲进来,他肯定当场就被当成凶手给抓起来了。作为医生,你肯定对他接下来的包扎方式嗤之以鼻。他匆忙地从书桌上的一堆文件里摸出一根红带,然后将红带打了个结绑在了手帕上。”

“鲁宾离开房间后,我便整理起书桌上的东西。乱糟糟的书桌上沾满了血迹,不知道的人一定会以为刚才发生了什么恐怖的惨案。桌上的纸张和信封到处沾满了血迹,带血的指印,看起来恐怖极了。之后鲁宾的指纹在保险柜发现的时候,我马上想到了这件事儿,我猜是不是之前那些带血迹的纸不小心掉进保险柜里了。但霍恩比先生告诉我不可能,因为那张纸是他在将钻石放入保险柜的时候,才从他备忘录上撕下来放进去的。”

这便是我们去霍罗威监狱的路上所聊的主要事情。虽然想一想关于吉布森的其他的事情会让我倍感愉悦,但是,显然刚才那点儿信息对于本案非常重要,我的思绪不得不又重新回到案件上来。我突然意识到自己的职责,马上拿出笔记本开始记录起下午获得的信息。正当此时,桑戴克走了进来。

“没事儿,杰维斯,你先忙你的。”桑戴克说道,“我去泡杯茶,等你写完以后再向我展示你今天的收获吧。”

茶壶里的水刚烧开我就写完了,因为我想赶紧看看桑戴克对这条新线索会作何感想。接着,我便把今天下午我与吉布森的对话转述给了桑戴克。

他跟往常一样,听的过程聚精会神,同时面带审视的目光。

“这事儿真的很有意思,而且相当重要。”桑戴克说道,“杰维斯,有你这样优秀的搭档我实在是太有福气了。看来即使是藏得再深的秘密,也逃不过你的双耳。那么,你觉得你之前的推测现在是不是就有了实质性的证据了?”

“当然啦。”

“你的思路合情合理。你看,当你摆脱了僵化的思维模式,尝试了从更多的角度来思考问题之后,那些原本看起是死胡同的事儿也会出现一丝转机。有了这些新的证据,整个案子似乎就有了一个合理的解释。但前提是霍恩比先生的备忘录当天也在那张桌子上,如果这点得到确定,你的推测就八九不离十了。但是奇怪的是,当我之前询问鲁宾的时候,他怎么没有跟我提过这件事儿呢?不过也是,当时是在鲁宾离开之后,吉布森才发现书桌上的文件血迹斑斑,留有指纹。但是我特别强调地问过他是否在纸张上留有指纹,他当时应该会想到这件事儿才对啊。”

“看来我一定得把这事儿调查清楚,看看当时霍恩比先生的备忘录是否在书桌上。”

“你的想法是好的,”桑戴克说道,“但我觉得最终能否确认希望不大。”

桑戴克的这番话令我很是失望。尽管他听的过程十分认真,跟我讨论得也十分热切,但是我能感觉到他对这些消息的兴趣只停留在对它的逻辑分析上,对真正利用这些消息来辩护却没有太大的兴趣。当然,他也有可能只是假装镇定,但这种可能性简直微乎其微。让真实正直的桑戴克像演员一般矫揉造作几乎是不可能的。在外人眼里,他沉稳冷静,不苟言笑。然而之所以给人这样的印象,就是因为这是真实的他,理性公正,表里如一。

显然我的消息并没有真正打动桑戴克。这可能有两种原因:第一种原因是,他已经事先知道了这件事儿(这是相当有可能的);第二种情况是,对于整个案子他手上还有更好的解释。我反复思考着这两种可能性。就在这时,博尔特笑嘻嘻地走了进来,他肯定是察觉到了我的苦恼。他双手举着一张绘图板,板上整整齐齐地放着二十四个用黄杨木做成的棋子。

看见博尔特憨笑的样儿,桑戴克也忍俊不禁地开口说道:

“杰维斯,博尔特一直想弄明白一件事儿。他认为我发明了一种新的棋牌游戏,绞尽脑汁想搞清楚游戏的玩儿法。博尔特,你知道该怎么玩了吗?”

“先生,我还是没想明白。不过我猜,跟你下棋的肯定是法院里穿长袍戴假发的家伙。”

“可能吧。但跟谁下棋可不能说明游戏的玩儿法。杰维斯,你怎么看?”

“我可是一头雾水,”我回答道,“今天早上博尔特才给我看了这东西,给我看完他显得很是不安,像是泄露了什么天机一样。看完这东西我一直在猜,可怎么都猜不出来这到底是干吗用的。”

桑戴克低哼了一声,端着茶杯站了起来,在房间里一边来回踱着步子,一边说道:“你是说‘猜’?客观理性的人可不会成天把‘猜’这个字挂在嘴边。那么,你所谓的‘猜’具体是什么意思呢?”

他显然是在开玩笑地调侃我,可我还是很认真严肃地回答了他的问题:

“我说的‘猜’,就是在没有事实证据的情况下进行推测,得出结论。”

“一派胡言!”桑戴克假装摆出一副严厉的表情,“只有傻瓜蛋才会在没有事实依据的情况下乱下结论。”

“那我修正一下我的定义,”我说道,“‘猜’就是指根据并不充分的事实证据得出结论。”

“这样的定义稍微准确了一些,”他说道,“不过更确切的说法应该是:‘猜’出来的结论是基于并不充分的事实依据上,而这些依据实际上只能得出一个大概并不确定的结论。我们随手举个例子吧。”他指了指窗外,“你看,下面有个人在培伯大楼旁边行走。如果是仅凭直觉判断的侦探可能就会说:‘下面这个人不是火车车站的巡逻员,就是车站站长。’而这就是在猜。尽管是有这样的可能性,但从我们看到的这一点儿表象并不能够确切证实这样的结论。”

“先生,您猜对了啊!”博尔特兴奋地说道,“我记得特别清楚,那个人之前在坎伯威尔车站真的做过站长。”博尔特对桑戴克的判断敬佩不已。

“只是碰巧猜对罢了,”桑戴克微笑着说,“运气不好就会猜错。”

“先生,可是你没猜错啊。”博尔特说道,“而且您看一眼就猜出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