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梦游强奸的假想(第2/3页)

再说说我跟傻狍子的关系吧。傻狍子这人挺隔路,也挺有心眼。虽说我俩都在机务排,但是很少说话。我知道,他瞧不起我。不过,我这人虽然个头不高,但心气挺高。他不爱搭理我,我也就不搭理他。再说了,我知道他也喜欢红梅,虽然他嘴上不说,但是我能看出来。他看见红梅对我挺好,心里肯定也不老好受的。不过,后来遇上一件事,我俩就成了朋友。

那年秋翻地的时候,人手不够,我和傻狍子都在拖拉机上打替班。那天半夜,我俩一起去09号地里接班。09号地离场部有四里多地,中间还得穿过一片荒草甸子。那天晚上没有月亮,但星星挺亮。我俩沿着小道往09号地走。傻狍子那人压根儿就不爱唠磕,我也不爱唠,所以我们就闷头走。听着那草让风刮得沙沙响,我真希望他能说点啥。不过我知道,我俩也没啥可说的。

我们就那么走着,他在前面,我在后面。因为吧,那片荒草甸子上时不常地有狼来,所以我俩一人手里拿了根木棍。说是木棍,就是出场部时在路边捡的树枝子,真遇见狼,也不顶啥用。走到草甸子,我觉得凉飕飕的,老觉着后面有人跟着我,可回头看时又啥都没有。场部的灯光也让山岗子给挡住了,四周都是黑乎乎的,弄得我后脊梁背一阵阵发紧。

突然,我看见身后有两个绿点,像鬼火似的在空中飘着。我走它也走,我停它也停。我的头发根子一下子立了起来。我这人生性胆小,忙叫:“傻狍子,你看,那是啥?”他停住脚步,走了回来,顺着我手指的方向看去。这时,那两个绿点又一动不动地悬在了空中,好像是啥东西落在了草尖上。

傻狍子蹲下身去,仔细看了看说,是狼。站在傻狍子身边,我觉着心里踏实多了,便也蹲下去,借着天上的星光,果然在那绿点周围看到了黑糊糊的身子。原来,那绿点是狼的眼睛。那畜生离我们有二十多米远,见我们蹲下身,又向后退了几步。

傻狍子站起来说:“别管它。”然后迈开大步向前走去。傻狍子个子高,步量大,我在后面几乎是小跑着才能跟上。我心想:“傻狍子是不是想借这机会整我一下,我俩可是情敌啊!”我这一不留神,脚下让一个草墩子给绊了,扑通就摔倒在地上。我这么一倒,后面跟着的那只狼一下子就窜了上来。就在这时,傻狍子几步跑到我和狼中间,举起手中的木棍,和狼厮打起来。我连忙爬起来,也想上去助阵,但是手里那根木棍不知摔到啥地方去了,而且我的右胳膊也不好使,只好从地上抓些草根土块冲那畜生乱扔,拼命地大喊大叫。

不知是傻狍子打的,还是让我喊的,还是那畜生看我俩不好对付,反正它跑了。我问傻狍子伤着没有,并想说两句感激的话,但他没容我说便催我快走。这一次,他让我在前面走,他在后面,手里拿着那根还剩半截的木棍。

出了草甸子,又拐过一个山坡,我们终于看见了拖拉机的灯光。来到拖拉机前面,我看见傻狍子那工作服的袖子和裤腿儿都被狼抓破了,而且在他的手背上和小腿上还有好几道血淋淋的爪子印。

自从出了那事以后,我和傻狍子就成了好朋友。这大概也算得上生死之交吧!我发现,傻狍子这人挺有本事。他看的书多,懂的也多。你别看他不爱扯闲篇子,但扯起国家大事来,他还真整得头头是道。我觉着,他一准是个能干大事业的人。不过,我俩从来不谈红梅的事。

有一天晚饭后,天刚黑那会,因为停电,我就去车库那圪垯找点柴油,点灯用。我接了一小瓶柴油,正准备往回走,就看见从场院那边走过来俩人,我就藏在了一辆拖拉机的后面。那俩人越走越近。虽然我看不清他们的模样,但从那身量和走路的样子,我看出是红梅和傻狍子。他们手拉着手走到车库和烘炉房之间的墙角里。虽然路上走道的人看不见,但是从我呆的地方却能看见他们。当然我只能影影绰绰地看见两个紧挨在一起的人影。

我并不是故意偷看他们,但我当时没法走。他们在那圪垯呆了一个来钟头,我也在拖拉机后面蹲了一个来钟头。那会,我想了很多。说我心里不难受,那是瞎扯。不过,我也想开了。我配不上红梅,傻狍子才配得上她。这种事情,不能一厢情愿……

听到这里,洪钧的心底生起一种同病相怜的感觉。看来,这世界上偷看自己的情人与他人约会的并不止自己一人。

郑建国见洪钧的眼睛似睁似闭,便问道:“洪律师,你是不是觉着我太啰唆啦?”

“不,有点儿疲劳,走神儿。”洪钧用手指敲了敲脑袋,问道:“你说你是被冤枉的,那你知道是谁干的吗?或者说,你估计那事儿是谁干的?”

“这我就知不道了。这种事情,我可不能瞎猜,对吧?”

“在李红梅被害前后,你见过那个傻狍子吗?”

“我最后一次看见他,是在出事前的半个多月。他回场子来了。那阵子公安局的人正找他,所以他没呆住,就走了。”

“公安局找他什么事儿?”洪钧又睁大了眼睛。

“那我就知不道了。真的,他在外边干啥事儿,压根儿也不跟我说。”

“他会是杀害李红梅的人吗?”

“不,那不能!洪律师,咱可不能为了救自己去陷害别人!再说了,傻狍子干啥要强奸红梅呢?红梅一准是他的人啦!”

“如果不是强奸杀人,而是意外呢?”

“啥意外?他俩能有啥意外?那我就整不明白了。不过,我觉着傻狍子不是那号人!”

“好,不谈傻狍子了。你再讲讲案发那天的情况吧。”

郑建国讲的情况与郑建中讲的基本一样。

“我还有一个问题,”洪钧降低了目光的亮度,斟酌了一下字眼,“那事儿不是你干的,你为什么承认呢?”

“这……”郑建国的目光垂向了地面。

“警察打你了?”

“没……没打我。我也说不清当时是咋想的。反正红梅被人整死了,我自己活着,也没啥意思,就稀里糊涂承认了。我那阵子确实也有点儿糊涂了。虽说公安局的人没打我,可他们轮流审问我。连着两天不让我睡觉。晚上也不让睡,还往我脸上泼凉水。他们吧,就那么没完没了地逼着我回答问题,那滋味也真不好受!后来,我觉着自己的脑瓜子可能出毛病了,都分不清啥是真事儿啥是做梦了。”

“做梦?做什么梦?”洪钧的目光又亮了起来。

“我确实做过……那种梦,就是跟红梅发生关系的梦。那都是在这个案子发生以前的事儿。我梦见自己起夜,在院子里见到红梅在撒尿,就跟着去了她屋,要跟她发生关系。开始她不同意,后来就同意了。我做过好多次,每次都会跑马,就是……射精。有时候,我夜里睡不着觉,还会想着那梦里的事儿,也会跑马。案子发生那天早上,在红梅的屋子里,我看见她下身光光的,就跟我梦里看到的样子差不多。后来,公安局的人反复审问我,有没有跟红梅发生过关系。就这一个问题,他们连续问过一百多次。问来问去,我自己也糊涂了。兴许我真的和红梅发生过关系?那时候吧,我也是真的扛不住了,就想能早点儿结束。所以呢,我就承认了。反正我不承认也没啥用。他们说红梅的身上有我的精液,我不承认,他们也能定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