舞蹈病 5(第2/3页)

“这个地方就是著名的十二层塔,原来如此。阵内屋相当于这个位置,石冈君。”

御手洗抬头瞥了我一眼说道,顺手在这张珍贵的地图上画了一个小圆圈。

“大正十一年时,这片地方的房主曾把二层租出去给人住。出租房子的极可能不止一户,总之靠路边这面的房子是可以排除的。另外,租住在这家的人当时的年龄还不到二十岁,绝不会更大了。当时出租房子的房主是谁?我想知道他的姓名和职业;如果可能的话,连租住在他们家二层的这位年轻人的身份也想知道。请你们尽快帮我查清楚。”

“你要求我们尽快,那是多长时间,能说具体一点儿吗?”后龟山问道。

“这当然得看你们是否方便了。如果想今天就揭开案件真相的话,那就今天把结果告诉我。”

“你说的案件到底是指哪一桩?”

“除了舟屋先生被杀害的案件,难道还有别的?”

两位警察一听,几乎都愣在了那里。

田崎说道:“可是,就算我们想把调查结果马上告诉你,毕竟那也是大正年代的事情了,恐怕……”

“让你那位跑腿的年轻人抓紧时间再找找,不就能很快弄到户籍图了?”

“跑腿的?”

田崎嘴里又念叨了一句,这才反应过来,御手洗是在讽刺自己对待年轻下属的傲慢态度,于是便不做声了。

“石冈君,我让你问问酱油煎饼的事,结果怎样了?”

“据说源达老先生特别喜欢吃,每天都得啃上几片。”

御手洗一听,又开始双手交握成拳,像酒保调制鸡尾酒似的上下甩动,同时双脚就像跳踢踏舞似的在办公室里跺起地板来,脸上洋溢着喜悦之情。两位警察还不了解他的这个习惯,愣愣地看着他,好久说不出话来。我也一时不知道他为何如此兴奋,只能和他们一样愣愣地看着御手洗。跳过舞后御手洗又恢复了冷静,向我问道:“那位由利井源达老先生已经接到这里来了?”

说着,御手洗在我旁边的沙发上坐下了。后龟山的脸色一阵红一阵白,十分慌乱地回答道:“噢,先生,你听我说,这事嘛,总之从法律手续上不大好办……如果没有本人和亲属的申请,我们要把人隔离保护起来还有困难,需要有证据说明他处在危险中……”

后龟山结结巴巴地说了不少理由,御手洗一听,“噌”的一下从沙发上跳了起来,说道:“真不明白你在说什么,这救人性命的关头你还在说什么法律依据!办事哪能这么死板呢!”

说完,他径自往电话机那边走去,抓起话筒急急忙忙不知拨了哪里的号码,然后口气严厉地回头说道:“大道理我比你们懂,先把事情办了再找个理由还不容易?你们当警察的到底是救人命要紧,还是想不求有功但求无过地混日子?古人一日三省吾身,我看你们不必那么做;三天反省一回,我看还是很有必要的吧?”

说完,他又转身拿起话筒听了听。

“糟了!电话已经没人接了,看来源达老先生已经被那伙人带走了。我看他很可能有生命危险,得赶紧去看看。刚才我还确认过他在家,被带走的时间应该不长。后龟山先生,请你马上准备一辆车子。另外,田崎先生,请你帮忙查查刚才说过的大正十一年时房东的姓名。还有,请你调查一下相隔六十年后的昨天夜里,东京市有没有哪家饭店里住过一位八十岁的老人和两位三十多岁的中年男女?他们入住的肯定是带停车场的大型饭店。这两件事情你尽量帮我查清楚。”

御手洗不容分说地向两位警察官布置了各自该干的事。

警车呼叫着向浅草二丁目疾驶而去,途中御手洗抱着手臂坐在后排座位上,紧紧咬住嘴唇一言不发。我知道,他心里始终忐忑不安。

由于小巷太窄,警车无法一直开到由利井家门前,因此我们只好在街旁边下了车。御手洗一马当先冲在最前头,我们紧紧跟随着他向由利井家跑去。上了台阶后御手洗推了推由利井家的门,果然不出所料,门已经被锁得紧紧的。

窗户也同样紧锁着。我们绕着由利井家仔细观察了一圈,显然里头一个人也没有。一层的茶馆已经租给别人了,地下室的小酒馆门口挂着一个“准备中”的小牌子,我们上前看了看,门上也上着锁。

御手洗露出失望的神色,回头冲着两位警察抱怨道:“看看你们这些人,以后还敢托你们办案吗?每回都给我耽误事,早知道就不该让你们管!”

看来源达老人没被及时接出来,让御手洗憋了一肚子气。

“那好,只能先这样了。你们两位警察先到一层茶馆找人打听打听,地下室那个红蔷薇酒馆的另一位伙计人在哪儿,以及他的姓名、住址等基本情况。另外,由利井一家人的去向也好好帮我查查,在邻居中走访走访。这些活儿你们总应该还能干吧?我们俩就在警车里等着了。”

说完,御手洗头也不回地大步离开。看来御手洗待人处世方面的价值观果然与常人不一样。那些浅草寺里的流浪者在他眼里是好朋友,可以跟他们称兄道弟,勾肩搭背,从不嫌他们脏。可是面对警察或者公司高层这些有地位有身份的人时,他倒常常不把他们放在眼里。

我们在警车里等了大约三十分钟。平常御手洗的嘴巴从来不肯闲着,没事时总要拿出些无聊的问题和我争论一番。比如说,用柿子的种子能不能种出花生,或者是向北和向西走同样的距离哪个更容易累等等。可是今天他却罕见地一句话也不说,只是默默地在思考着什么。

我们等了好久,终于见到两位警察浑身疲惫地回到车子里来了。刚开始时两人谁也不说话,直到御手洗问他们事情办得怎么样时,后龟山才不好意思地对我们解释道:“不行,什么也没问出来。红蔷薇酒馆里确实还有一位叫做金谷的服务生,但除了他的相貌特征以外,其他情况谁也不知道,连他的家庭住址也没问出来。由利井一家到哪儿去了也根本没人知道,实在不好意思……”

“算啦,现在再道歉也解决不了问题。这些情况请你们以后再慢慢查。万一老人被带走后有个三长两短,那我可就唯你们是问了。”

御手洗沉下脸,一点儿也不客气。

“这位老人的处境有那么危险吗?”

“是的,这一连串事情的关键就在此人身上。我们先回浅草警署去吧,剩下的话到那里再说。”

御手洗连正眼也不看那两位警察,没好气地回答道。

警车开动了,两位警察仍然抬不起头似的默默地坐着不吭声。从由利井家到浅草警署间的距离并不远,因此车子很快便到了。警车在警署门前停好后,后龟山警官一边开门下车,一边对田崎说道:“最近牙医们的日子看来不好过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