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被剥去脸皮的女人(第3/11页)

“船田先生说得没错。那么,吉敷先生请到这边来。”今村把吉敷带到起居室。“角落里接待客人的沙发被搞得很乱,我们尽量保持原状。地毯也被卷到角落里了。”

“是呀。”

“再看这边。这东西原来应该在酒柜上吧?”在今村所指的地方,有座大理石座钟掉在地板上,钟背朝上。今村戴上白手套,用双手小心翼翼地把座钟扶起来。座钟刻度盘的玻璃上有多处裂纹,指针停在三点十分刚过的地方,差不多是三点十分三十秒吧。

“这钟——已经停了吧?”吉敷问道。

“是呀。也许是从这里掉下……”今村用右手把座钟放到酒柜上,接着模拟掉落的情形。“然后,撞到金属烟灰缸的边缘,刻度盘的玻璃才碎裂的。”地板上还有一个黑色铁质烟灰缸。

“座钟为什么会掉到地板上呢?显然曾经有人在这里发生争执。你看,柜子里的玻璃杯也东倒西歪的。”

今村说得不错。

“在争吵时,可能是其中一人的背部撞到酒柜吧。也可能是有人情绪激动用手推落座钟。”今村做出靠近酒柜的样子。“目前我们还不清楚是谁跟谁发生争执,但浴缸里的女人,一定是争执中的一方。”

“现在很难判断死亡的日期吧,甚至命案发生时间是上午还是下午都不确定。我们只知道座钟停在三点十分。”吉敷说道。

“不过,这女人倒是刚把座钟的发条上紧。”

“那么,船君——”吉敷转头问法医,“你认为死者已经死了多久?”

“嗯,大概两天吧,因为尸体没有出现二度僵直的情况。至于准确时间,还要等尸体解剖及各种检测后才能确定。”

“两天?今天是一月二十日,也就是说这女人可能是前天,也就是一月十八日下午死亡的,那就是她的被杀时间吗?”

“是的,死于前天的可能性很大。”

“再加上这东西。”吉敷指着停摆的座钟说道,“死亡时间应该是一月十八日下午三点十分过后喽?”

“对。目前根据我们的勘察结果,认为大致是这个时间。”

吉敷点点头。今村则对那女人在下午三点去洗澡一事略感不解。吉敷又跑到玄关,因为他看到门口信箱下方丢着许多报纸。吉敷捡起报纸查看日期,共计有一月十八日的晚报、十九日的日报和晚报、二十日的日报四份报纸。这些没人看过的报纸证实了女人在一月十 八日下午死亡的说法——已看过的报纸都整齐地堆在厨房水槽边。听到拉窗帘的声音,吉敷转头望去,见到一名警官正在拉窗帘,并打开电灯。太阳已经下山,室内开始变得昏暗。

“窗帘的情况如何?”吉敷向今村问道。

“我来到现场时,窗帘是拉上的。”今村回答。

“窗帘拉得很密实吗?可是屋里的家具却乱七八糟的。”

“是呀。那女人似乎正准备外出旅行,那边不是放着一个旅行袋吗?里面放着换洗衣服和九州观光指南之类的东西。”

“刚才我问了公寓管理员,他说大前天——也就是十七日——见过那女人,那女人告诉他,从明天开始要去九州一带旅行两三天。”

“嗯。”

“所以那女人关好窗,拉上窗帘,并准备了行李。”

“看来确实像是要外出的样子。那么,在时间方面,是十八日的什么时候外出旅行呢?”

“管理员说好像是十八日的黄昏。”

“这么说来,这女人一定是搭乘夜间火车一类的交通工具吧。车上不能洗澡,出发前在家里泡个澡倒也是顺理成章的。”

“或许如此吧。”

“如果是这样的话,她准备好行李正要出发时,突然来了个不速之客,然后两人发生争执,把室内的家具弄乱了,还摔坏了座钟,最后那女人在浴室中被刺死,还被剥去了脸皮……”

“如果你的假设成立的话,访客一定是非常亲密的熟人。如果是男性的话,很可能跟她有肉体关系。只有这样,那女人才敢在有人在家的情况下脱光衣服走进浴室。”

“嗯,这么说来,这熟人或许有房门的钥匙,可以自己开门进来。”

“可能吧。不过这家伙的目的绝对不是钱。房里的西式衣柜和厨房的小抽屉里有相当数量的现金,但都没被拿走。”

“嗯。旅行袋里的情况又如何?”吉敷边说边在旅行袋前蹲下来。

“旅行袋里的钱包内的钱也没有被拿走。”今村答道。

吉敷打开袋子,又仔细翻了一遍,然后说道:“奇怪!”

“什么?”

“那女人不是准备去九州旅行吗?那车票到哪儿去了?袋子里找不到呀,是不是放在房间里了?”

“不。”今村摇摇头。

“那她把车票放在哪儿了?”

此时,玄关大门传来了门铃声。

“可能是送报的,去问问他。”吉敷稍微提高声音说道。今村奔出走廊。但是,从送报少年口中无法得到任何有用的消息。那少年说没有发现任何异常,因为报纸堆在信箱下,所以他猜测信箱主人大概出门旅行去了。这种想法很自然。在这个季节,屋内的人只死了两天,还不会发出特别的异臭,所以不易引起他人怀疑。

吉敷站在置衣篮前。死者进浴缸前脱下的衣服,略显凌乱地丢在篮中。吉敷弯腰拿起这些衣服。最上面是件明亮的粉红色毛衣,再来是灰色西裤,最下面是紧身衬裤和长统袜。

“没有胸衣呀?”今村用的是老式说法。确实,篮里没有胸罩。

“这里有外套。”今村一面指着随便挂在附近架子上的灰色厚尼短大衣,一面说道,“在这种寒冷的季节里,难道她裸着上身穿毛衣吗?就算是新潮不戴胸罩,也该穿件内衣之类的吧。可是,篮中既没有胸罩,也没有内衣。”

“这里有没有放待洗衣物的篮子?”

“嗯,那边的篮子看起来像洗衣篮。对,待洗的衣物都丢在篮子里。”

“那么,或许丢在那篮子里了。”

“嗯,没错。”

“死者的籍贯是哪里?她是东京人吗?”

“不,据管理员说,她的出生地是越后地区的新潟县今川镇。这是她的老家地址,我们的辖区警署正在联络中。”吉敷把地址写在自己的笔记本上。

“职业呢?”

“好像是银座的夜总会小姐吧。我们在屋里发现不少火柴盒,或许就是那家酒店。”火柴盒上印着“银马车夜总会”的字样,上面还有电话号码以及位于具体地址。

“是银座的银马车夜总会吗?”吉敷问道。

“对。向公寓里的住户打听,都说她在银马车夜总会做事。”

“要不要马上去一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