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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光从来没提过啊。”

“是临时决定的。自从被电视和杂志报道后,发生了很多事情。这已经不是外行人能应付的局面了,所以我们就请了专家。”功一用辩解的语气说。

“我还以为光不会把光乐当成赚钱工具的……”

“他一点都不打算用这个赚钱,只是想让更多人了解光乐而已。可是,免费举行音乐会终究是有极限的。而且只在一个地方举行,到后面就很难再扩大影响了。”

“话虽然可以这么说……”辉美垂下目光看着手上的门票,想起了第一次见到光时的情形。在那道忽明忽灭、不可思议的光线的吸引下,她深夜走出家门,来到不久前还在就读的小学。光就在教学楼顶演奏着。当时他用的还只是简单的器械,会变色的奇怪灯泡也只有三个。在他身边围坐着十几个观众,大家都抱着膝盖,陶醉在变幻的光芒中。那边的小客人,快过来坐吧——光发现辉美后对她说。他话音刚落,围成一圈的年轻人就为她空出了一个位置。没有人发问,好像所有人都已经理解了她到这里来的理由。

如果一直都那样就好了,辉美心想。确实,随着同伴的增多和规模的扩大,光的演奏本身似乎也越来越具有力量了。辉美每次看完他的演奏,都会沉浸在比上回更深邃的感动中。可是,辉美更喜欢初期那种像个小家庭一样的气氛。

“我觉得有点孤单呢。”她静静地说,“光好像越走越远了。”

“没那回事。”功一苦笑道,“光没有忘记我们。我们可是从一开始就陪在他身边的人啊。你瞧,他不是还给我们送票来了吗?今后也一样。他根本没想过要收我们的钱。”

我说的并不是那个啊。辉美心里想着,却没有说出来。她无法将这种心情传达给功一。

“总之,光的音乐会又能开始了。只要知道这点,我们就能放松不少了。最近音乐会停办,开始有同伴因为无法看到光的演奏而表现奇怪了:突然大声叫喊,四处冲撞,过一会儿又沮丧得一动不动。”

“相马你不会那样吗?”

“也不能说绝对没有。我最近经常提不起精神来,甚至会莫名其妙地烦躁不堪。不过跟别人比起来应该好很多吧。我觉得每个人的沉迷程度是不一样的。”说完,功一看着辉美的脸,“辉美,你怎么样呢?”

“嗯,我最近的情绪也很低落……”辉美犹豫了片刻,还是把今天美术课上的事说了出来,然后又告诉功一,那件事之后,她感觉心情好了很多。

“太奇怪了。”功一说,“莫非那也是光乐的影响吗?”

“我也觉得有可能。”

“说不定光知道是怎么回事。下次问问他吧。不过,下次能见到他也只有音乐会那天了。”

功一指了指辉美手中的门票。门票上写着十一月二十日,周五。还有二十天。

那二十天里,发生了一件又一件辉美做梦都想不到的事。

首先,街上到处都贴满了海报,从中心向周边扩散,在各色光线迸发的背景中,印着那张门票上写的“世界首次光乐演奏会”“幻想世界”等广告标语。

其次,有好几家面向年轻人的信息杂志都报道了光乐的事情。每家杂志都在强调,已经在部分年轻人中引起热议的光乐演奏会很快就要正式举办了。连她漫不经心地听广播时,都能听到音乐会信息节目在介绍光的演奏会。

而最让辉美感到惊讶的是口耳相传的威力。她从功一那里拿到门票的第二天,学校里已经满是光乐演奏会的话题,第三天,教室和教室之间开始出现为求票而四处奔走的同学。负责传播话题的,是看过几次光演奏会的人。他们都被光乐的魅力吸引了,却不像辉美他们那样拥有获得赠票的资格,因此只能拼命打探参加音乐会的方法。而在他们的行动影响下,一些根本没看过光乐的人也开始四处求票了。

辉美从功一那里拿到了四张门票,便把剩下的三张分给了好朋友。那三个朋友都没有看过光乐演奏会,但都觉得自己拿到了特别宝贵的东西,因此兴高采烈。后来消息传了出去,许多学生开始来找辉美求票。不仅仅是同级生,连二年级和三年级的学生也都找了过来。得知辉美已经没有余票后,他们甚至开始要求辉美把自己那张卖掉。还有一个女生要出两万元买她的票。

辉美完全无法理解事态为什么会发展成这样。不过她记得功一说这次演奏会有了主办方,因此她只能茫然地想,这应该是主办方一手操作的结果吧。

这样的状态持续了整整二十天,终于到了演奏会的日子。

辉美跟拿到她赠票的三个好朋友在车站碰头,然后乘坐电车前往会场。那是这片区域屈指可数的高级场所,经常有著名音乐家在那里举办音乐会。辉美感觉,光乐这种来历不明的东西突然能用到那种场所,恐怕也是背后牵线人的刻意安排吧。

到达会场所在的车站,四个人出了站,辉美发现许多跟她年龄相仿的人正往她们的目标方向前进。其中一个朋友说,他们一定也是去参加演奏会的。于是,辉美一行也跟在后面。

会场门前,年轻人排起了长龙。离开场还有一段时间。

“快开门啊。”一个穿着牛仔裤的年轻人在入口附近高喊。他被两个看似友人的青年拉着,依旧不管不顾地大吼。

“他怎么回事啊,是不是喝醉了?”其中一个朋友皱着眉说。

辉美不知如何回答她,心里却很理解那个青年的状态。因为就在不久之前,她也时不时因为无法欣赏光乐而痛苦,险些大喊起来。但不可思议的是,现在她几乎不再有那种情绪了。一切都是从那次美术课开始的。从那以后,她对色彩的感觉变得特别敏锐,因此能够利用遍布周围的各种色彩来自娱自乐了。她的那种行为似乎与光的演奏有着本质上的相似。当然,那跟光的演奏不是一个级别,但至少能消解她的光乐戒断反应。

“啊,我好紧张。光乐究竟是什么样子呢?”

“搞不好没什么了不起的。”

“要是真的没什么,就不会聚集这么多人了。”

辉美的三个朋友你一言我一语。想象她们待会儿走出会场时的样子,辉美不禁感到有点得意。

正门打开了。她看了一眼时钟,比开场时间早了两分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