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烟斗耍乾坤(第3/7页)

“就是啊,大师。”

我向前更靠近大师一点,看着大师说道。

“其实这本小说尚未完工,我只写到我制伏土屋恭三的部分而已。这本小说就性质而言属于侦探小说,所以在那之后必须加上大师的推理过程。虽然当时曾听大师讲解过,但事隔多年,我想还是再来请大师解释一遍比较清楚,所以今天才会前来叨扰。大师之所以将目标锁定在土屋,应该是因为那本手记,对吧?”

“没错。那么就让我一边回想当时的情景,再为你上一课吧。千惠子,麻烦你去泡个茶来。”

于是我们一边喝着千惠子夫子泡的茶,一边听大师为这本小说下结局。

“那本手记给了我两个暗示。首先是充斥在整本手记中的语调,或者说是气势,总之就是一和气氛。你最近又看了一次那本手记,应该记忆犹新才是,那些文章中带有非常强烈的自我解嘲意味。不,与其说那是自我解嘲,应该更接近自曝其短。而且从全文的结构来看,那并不仅只是写下自己的所见所闻而已,作者的目的就是希望有人看到那本手记。这一点我们可以从小野不小心走进他的房间时,手记是摊开的来证实。经纪人是所有团员的中心人物,他完全无法预料谁会在什么时候进来自己的房间。我认为土屋不可能不清楚这一点,但他却将手记摊开在桌子上,由此之见,他是想要让人看到那本手记,所以大刺刺地放在桌子上也无妨。”

“假设他是为了让人看才写下那本手记,那么手记中那些自我解嘲、自曝其短的语调就变得更加可疑了。不管怎么说,我认为喜欢自我解嘲、自曝其短的家伙就像虫子般不讨人喜欢,精神健全的人应该不会这么做,毕竟,只要是人,任谁都该保有一定的自尊心。再说,土屋在手记中的自我解嘲方式有一点很卑鄙,那就是他绝对不会写到任何原聪一郎先生和小野龙彦的坏话,因为这两个人很有钱,将来有助于自己。不但如此,他还格外巴结聪一郎先生,这点实在太明显了!所以我是这么想的,这本手记摆明了就是为了自己将来前途所写的,而写这本手记的土屋,则是一个坏到骨子里的男人……”

由利大师说到这里,喝了一口千惠子夫人倒的茶润润喉。

“好,问题就出在项链上了。凶手在一个月之前就开始计划那起杀人案了,对吧?当然,当他一个月前在曙公寓租房子的时候,计划应该还没有那么详细、周延。至少,当时他一定还不知道佐伯淳吉要出国。但不管怎样,他在那栋公寓租下一间套房,的确是为了将它用在杀人计划中。然而,你认为凶手在当时就已经想到要盗取项链了吗?这点无疑是否定的。凶手原先只打算杀害原樱女士,处心积虑想弄出一个精心设计的杀人计划。然而,一旦杀害原樱女士的奸计得逞,看到她身边有一串价格高昂的项链,凶手自然出自本能地想要盗取项链。我想这件事情充分地反映出了凶手的性格。

在原聪一郎先生和小野龙彦身上我看不到这种劣根性,至于牧野先生和志贺又是如何呢?我经过深入观察之后,认为他们两人也没有这种顺手牵羊的坏习惯。所以具有这种劣根性的就只有土屋一人。这也就是为什么他会被我盯上的第一个原因。当然,我也警告自己,不可以受到这种先入为主的观念所局限,但那本手记上另有一项重大暗示……”

由利大师翻开土屋的手记。

“你瞧,就是这里。关于原樱女士的尸体在低音大提琴箱里发现的那一段,土屋是这么写的——原樱这个女人,她的日常生活本身就像是一出戏,不管在什么情况下,她都不会错过出场亮相的最佳时机。——事后聪一郎先生和千惠子都为这一点背书,但是这和当初原樱女士低调地抵达大阪一事岂不矛盾?毕竟像他们这种靠观众支持来维生的职业,每到一地进行演出时,一定会搞些拉拢人气的噱头,更别说是大阪这个大都市了。而且原樱女士天性喜欢被众人捧在手心里,从这两点看来,当时原樱女士抵达大阪的情形未免太过低调了。按照行程表,只有她的先生和千惠子与她做伴,没有人前去迎接,而且一到大阪车站就直接前往D大楼饭店,这样的安排与原樱女士的个性非常矛盾,她不可能接受。就实际状况来看,其他人隔天抵达大阪时受到了十分盛大的欢迎,但是重要的女主角,而且是喜欢大排场的原樱女士,竟然那么低调地抵达大阪,她应该不可能就此罢休才是。”

“是啊。当时我也曾觉得很不可思议。不过,老师她要是坐夜班火车,隔天便无法唱出美妙的歌声这点倒是事实,所以老师是不得已才放弃跟大家一同前往大阪。”

“原樱女士如果是这样就会放弃的人,就不会发生那种悲剧了,凶手就是算准了要利用她那种倔强的个性。总之,我认为这并不像是原樱女士的作风。而且不禁会让我想到,原樱女士对此没有表示任何不满或抱怨,她应该另有打算吧。光靠原樱女士自己一个人,要独自低调地进入大阪,再让世人大吃一惊,这是绝对无法办到的。她当然需要一个商量的对象,至于这个对象会是谁呢?当我想到这件事情的时候,最先浮现在我脑海里的是千惠子,就是你。你跟原樱女士一同从东京出发,而且又扮演她的替身,当时我想你一定也知道那个恶作难剧。”

“哎,老爷你要那么想,我也没办法。毕竟,老师从品川下车的时候,我就很清楚老师她一定又在恶作剧了。就是因为知道她是在恶作剧,所以我才会帮她。”

“嗯。这么说来,也难怪我会怀疑你了。但是就算原樱和相良千惠子一同进行这场恶作剧,光靠这两个人还是不可能瞒过众人耳目,无论她们的恶作剧内容是什么,她们一定还需要一个男人,一个具有洽公能力的男人。如此一来,我自然想到了经纪人土屋恭三,在这种情况下,经纪人可说是最好的商量对象。再说,土屋比众人早一步前往大阪,因此他身为共犯的可能性大幅地提升。”

我不发一语地点点头。由利大师的提论完全正确。

“好,假使土屋参与了原樱女士的恶作剧计划,你再看一次那本手记,上头只字不提这件事。换句话说,土屋至少隐瞒了这件事情,那么,难保他没有隐瞒其他的事情,不是吗?不,搞不好那本手记从头到尾都是胡说八道。他的个性那么卑劣,也难怪我会这么想了。”

我又点了点头。由利大师继续说道。

“好,手记的部分就说到这里,接下来我们来谈谈那个暗号。三津木,当我解开那个暗号的时候,我应该曾经这么对你说过吧?像原樱女士这样身份地位的人,会使用如此简单的暗号只有一种解释,也就是说,讯息是给对音乐完全不懂的门外汉看的。我这么说过,是吧?当时我所说的门外汉是指我们,以及警方。也就是说,凶手打从一开始,就希望警方发现那个暗号,进而解读,才会将它留在那里。我会这么想是有理由的,凶手从手提包中偷走项链,却将那张乐谱留在手提包里?凶手理应看到了这张乐谱,但他却没将它撕碎,也没有将它丢弃,而是将它留在原处,这一定是因为他希望我们发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