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暗之屋(第4/7页)

“那倒不必。”

“组合间是唯一能出去的路,”杜瓦结结巴巴地说,“呃,这该发生在——”

埃勒里轻轻地对着一位靠着墙、穿着深灰衣服的优雅女士说:“你是玛奇,对不对?”他现在想起来了,在外面与迪居那和杜瓦先生一起听着解说员说明的时候,六个嫌犯中只有她是他没见过的。她一定在他们之前就进了黑暗屋。其他五人都在这里——高高的年轻女郎和她古怪的父亲,戴着艺术家领带的蓄胡者,结实的黑人青年和他的漂亮混血女伴。“你的名字,请问——你贵姓?”

“我——我不是玛奇。”她轻声说着,向后退缩躲开。她哀伤的眼睛下方有两道紫色半月形的阴影。她大概三十五岁,曾经也是个美丽的女人。埃勒里有一种奇怪的感觉,不是因为年龄,而是恐惧摧残了她。

“那是哈迪医生。”那位高挑的女郎突然用非常伤心的声音说道。她抓着她父亲的手臂,似乎已经对她所说的话感到后悔。

“谁?”齐格勒队长很快地问道。

“那个……死者。安斯·哈迪医生,纽约市的眼科专家。”

“没错,”跪在死者旁边的小个子说道,他把东西丢给警察,“这是他的名片。”

“谢了,医生。你叫什么名字,小姐?”

“诺拉·赖斯。”高挑的年轻女郎颤抖着说,“这是我父亲,马修·赖斯,我们对这件——这件可怕的事一无所知。我们今天只是到游乐场来玩的。如果我们知道——”

“诺拉,亲爱的。”她父亲温柔地说着,但是他的眼睛和他的头都没有离开固定的位置。

“所以你认得死者,嗨?”齐格勒不亲切的脸孔露出深深的怀疑。

“请容我说,”马修·赖斯开口,他的声音里有柔和悦耳的音调,“我们认识哈迪医生,我女儿和我,不过只是在他的专业领域之内。那是有记录的,齐格勒队长。他治疗我一年多,然后他帮我做了眼部手术。”一抹痛苦闪过他蜡像般的五官。“他说,是白内障……”

“嗯,”齐格勒说着,“手术——”

“我完全瞎了。”

接下来是一阵骇人的沉默。埃勒里摇摇头对自己的无知感到气恼,他应该知道的。那老人的无助、怪异固定的眼神、模糊的笑容,还有慢吞吞的步履……“这位哈迪医生得对你的失明负责吗,赖斯先生?”他突然问道。

“我没有这样说,”老者低语,“这无疑是上帝之手。他做了他所能做的,我已经瞎了两年多了。”

“你知道哈迪医生今天会在这里,这个地方吗?”

“不知道。我们有两年没见过他了。”

“当警察找到你们时,你们在什么地方?”

马修·赖斯耸耸肩,“前方某处,靠近出口,我认为。”

“那你们呢?”埃勒里询问那对黑人情侶。

“我的名字是——是,”黑人结结巴巴地说,“裘裘·琼斯,先生。我是个职业拳击手。轻量级的,先生。我不认识这个医生。我和杰西只是到这里来玩的。我们——”

“老天。”混血美人嘟囔着,紧紧抓着同伴的手臂。

“那么你呢?”埃勒里询问那位蓄胡子的人。

他用一种几乎是法国式的姿势抬起肩膀,“我怎么样?这一切我完全陌生。我几乎整天都在岩石旁画着海景和风景画。我是个艺术家——詹姆斯·奥利弗·亚当斯,任你差遣。”他的态度有一点敌对,几乎是轻蔑。“你可以在楼下寄物处找到我的颜料盒和画作。我不认识这个死者,我希望我没有被这个可怕的地方吸引。”

“可怕的——”杜瓦先生喘着气说,他气坏了,“你知道你在跟谁说话吗?”他叫着,向蓄胡子的人逼近,“我是迪厄多内·杜——”

“好了,好了,杜瓦,”埃勒里安抚他,“我们无意卷进艺术家因冲突的气质而发生的争执当中,不管怎么样,不是现在,亚当斯先生,机器停止的时候,你在哪里?”

“前方某处。”他的声音有一点刺耳,听起来似乎是他的声带有些问题,“我正在找路要走出这个地狱般的地方,我受够了,我——”

“没错,”齐格勒队长打断他的话,“我本人找到他的。他像一个骑兵一样对自己大声咒骂,在黑暗中跌跌撞撞的。他对我说:‘到底要怎么样才能走出这里?解说员说我们一定要跟着绿箭头走,可是那也只不过是到恶作剧的房间里的另一个愚蠢的洞里去!’类似这样的话。为什么你这么快就要出去,亚当斯先生?你知道什么是吧?好吧,现在说出来!”

那个艺术家厌恶地嗤之以鼻,傲慢地不予回答。他再度耸耸肩,并把肩膀顶在墙上,一副不理不睬的样子。

“我认为,队长,”埃勒里说着,仔细端详六张在墙前面的脸孔,“你应该比较关心的是,找出玛奇的字条里所说的那个‘起疑’的人。怎么样,玛奇,你要不要说话了?躲在后面是非常愚蠢的事。这是不能保密的事。迟早——”

那位优雅的女士润了润她的嘴唇,她看起来很虚弱。“我想你是对的,这迟早会曝光,”她以低沉空洞的声音说道,“我说。是的,我的名字是玛奇——玛奇·克拉克,是真的。我写了那张纸条给——给哈迪医生。”接着她的声音激动起来,“但我并不是依照我的自由意志所写的,他逼我的,这是一个陷阱,我明明知道但我不能——”

“谁逼你?”齐格勒队长吼着。

“我丈夫。哈迪医生和我是……嗯,朋友,秘密的。我丈夫本来不知道。然后他——他知道了。他一定跟踪过我们——许多次。我们——我们以前曾在这里见过面。我丈夫极为善妒,他逼我写那张纸条,他威胁要——要杀我——如果我不写的话。现在我不在乎了,随他了!他是凶手!”然后她把脸埋在双手里开始啜泣。

齐格勒队长粗鲁地说:“克拉克太太。”她抬起头看,又低下来看着他手上拿着的短管左轮手枪。“这是不是你丈夫的枪?”

她往后退缩,全身发抖,“不是。他有一支左轮手枪,但是长管的。他是一个——一个很好的射手。”

“当铺。”齐格勒说着,把枪放进口袋里,然后阴郁地向埃勒里点点头。

“你到这里来,克拉克太太,”埃勒里温和地说,“是不顾你丈夫的威胁了?”

“是的,是的,我——我不能袖手旁观。我想我可以警告——”

“你非常勇敢。你的丈夫——你进入这里之前,有没有在游乐场的人群里看到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