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两种毒物,一个名字(第3/6页)

“别动。”千行猛然间面色大变。

“别动?现在……你知道后悔了?我才不会再上你的当呢!”

“别动,”千行伸出右手一指,“你看,这……是什么?”

“这不就是……咦?原来这不是餐巾纸呀?这是……”

定睛一看,这下连安力为也大惊失色了。

第二节 隐形人

安力为擦鼻子的这张纸,不是随意放在口袋里的餐巾纸,而是一张写着文字的小纸片。

有人曾准备修改荣总的遗嘱。

小纸片上,写着十二个字。字体歪歪斜斜,一看就知道,是使用碳素墨水书写的。

“没有落款人和日期,写完这句话后,这个人连个句号都忘了标上,可见是在仓促的情况下完成的。”千行仔细端详着。

“是啊!字体也不太工整。”

“这是谁给你的,安叔?”

“就是不知道啊!”安力为搔头道,“我也觉得纳闷呢!没有人给过我这个呀!”

“那就是有人偷偷塞到了你的口袋里。”

“那恐怕不太容易。毕竟我是个刑警,对于别人贴近我身体的细小动作,还是很有警觉的。这是职业习惯。如果有人真能偷偷将东西塞进我的口袋里,那么他想从我口袋里偷走什么的话,也一定易如反掌。”

“有这个可能。还有一个可能,这个人是被你完全忽略了的人。”

“忽略?”

“对。读过切斯特顿的《隐身人》吗?别墅由所有居民的视线构成严密的封锁网,形成了一个视觉上的密室。在这个密室之中,凶手却自由在其间穿梭行走,而且雪地上留有他的足迹。所有的居民都声称没有见过这个凶手。”

“咦?奇怪?真的有隐形人吗?”

“不。那是假命题。所有人其实都看见了这个凶手。”千行看上去故弄玄虚,“他,是个邮递员。”

“看见了为什么要说谎呢?难道大家商量好了做伪证?”

“NO。所有居民天天都看见这个邮递员,但他又不是他们的亲人、朋友,只是一个为了便民服务而出现的‘工具’。能理解吗?对于居民来说,他不是一个‘人’,而是一个像邮筒一样的工具。这是一个人为造成的隐身人。”

“很有意思。我们的日常生活当中,这样的人还不少呢?”安力为一拍脑袋。

“除了邮递员,还有送报员、送奶工、扫地工等。他们定期地出现在同一个地方,周而复始,每次的行为都没有变化,没有人会关心他们的出现和消失。换句话说,完全被无视。”

“原来如此,都是职业上比较卑微的人嘛!”

“不对。不是卑微的人。如果一个拾荒者,或者送广告单页的,出现在你家的楼下,你就会立即仔细观察,警觉他是不是前来踩点的小偷。”

“我明白了。关键在于你是否‘关心’他。反之,就是‘无视’他。”

“对了。习惯,造成了视觉和思维上的盲点。就是这样一个人,曾经接近过你。你想想,他是谁?时间嘛,就在昨天晚上。如果我没记错的话,昨天白天,你穿的是黑西装,昨晚才换的这身夹克。”

“观察得挺仔细,呵呵。没错,我昨天夜里去见夏军的时候才在办公室里换的这身,后来……就去了荣府。”安力为开始搜肠刮肚,“吃饭的时候,除了夏军没有别人接近过我……而这个人,不会是夏军。那么……这个人一定在荣府。”

“嗯。”

“在荣府的……又是会被我们无视的人,那就应该是……那些仆人了……”

“好。接着想。”

“可是,荣府有那么多仆人呢!”

“昨晚出现过的很多吗?”

“那倒是不多。有……周焘,有根叔,还有小梅……”

“谁带你进门的?”

“根叔。”

“BINGO——”千行右手做出了一个打枪的动作,“就是根叔。”

“咦?”

“从纸张的大小来看,和挂在墙上的小日历相仿。但这张纸片材质与薄薄的日历纸明显不同。这不是日历纸。如果我没猜错的话,它应该是日历本后面的底版纸。”

“没错。肯定是的。”

“谁会经常在口袋里装着一些用过的日历纸、烟盒纸,类似这种废物利用的小纸片呢?”

“老人。”安力为一拍桌子,大呼道。

“对。我爷爷就这样。又有谁必须用纸条来传递信息,而不能趁着进门之前的间歇,悄悄地和你耳语几句呢?”

“根叔。”

“恐怕你从来都没拿正眼瞧过他。”

“略微夸张了一点,但基本是这样。原来他就是这个‘隐形人’呀?!要说想接近我的话,那一定是他带我进门的时候了。不过……说实话,我一点感觉都没有。”

“一点都不奇怪。别以为你武艺高强,就没人能接近你。你对根叔完全‘无视’了。这就是你的盲点。”

“有人曾经准备修改荣总的遗嘱,”安力为又念了一遍,说道,“按照字面意思,他是要表达,这是某人早已存在的打算了,对吧?”

“是的。肯定在荣应泰遇害之前,也很可能在叶淑娴和吕光复遇害之前,甚至是在荣府第一次出现怪事之前。‘准备修改’,是一种意愿,而不是指已经实施了的行为。也就是说,根叔认为,这个某人准备修改遗嘱,却没能得逞,或许他仍然试图这样做。”

“也可能他打算这样做,但一直因为时机不成熟还没下手,将来还要下手。”

“是……不对,有一个概念上的疑点出现了。”

“什么?”

“我隐隐觉得,根叔所说的,那人要准备修改的遗嘱,和那天刘律师所说的红色信封,会不会……根本不是同一个文件?”千行的大脑瞬间处于高速运转之中。

“咦?这是什么意思?”

“你看,这个人修改遗嘱的想法,极有可能在荣府第一桩怪事之前就有,并且让根叔知道了。你同意我这个想法吗?”

“同意。我也是这么看的。”

“那么。他想要修改的这份遗嘱,就不是红色信封里的遗嘱了。换句话说,那是旧遗嘱,而红色信封里秘密保藏起来的,是新遗嘱。”

“有可能。”

“很可能正是为了废除这份已经被人盯上了的旧遗嘱,荣应泰才煞费苦心炮制了一份严密保管起来的新遗嘱。又或许,那个某人想修改遗嘱的阴谋,正是荣家产生一系列血案的源头呢……”

“这个设想很有技术含量。说下去。”

“这样来想的话,兴许也就解释了,为什么荣应泰在新的正式的遗嘱公布之前,需要先放出一个简单的吹风遗言。”

“引蛇出洞?让这个害群之马自己跳出来,是这意思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