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〇 枯死的花(第4/4页)

我对姑娘说:

“你不能就睡。先到浴间里去把身上的血迹洗掉,洗好以后就赶紧穿戴起来。衣服别忘了要随身带进去。穿戴好以后就把换下的睡衣交给科林森。”我又转向科林森说:“你把她的睡衣装在你口袋里,小心藏好。我没有回来你就别出去,也不要让谁进来。我不会去很久的。你有手枪吗?”

“没有,”他说,“可我……”

姑娘从床沿上霍地站起,过来站在我的紧跟前,打断了他的话。

“你可不能把我撇在这儿,就剩我跟他在一起,”她一本正经地说。“我说这使不得啊。我今天晚上已经杀了一个人了,难道这还不够?可别弄得我再去杀第二个人啊。”她说得一本正经,但是一点也不激动,好像所说的都是至理之言。

“我得出去一会儿,”我说,“可你又不能一个人待着。还是照我说的办吧。”

“你知道自己干出来的是什么样的事吗?”她说这句话,嗓音是微弱而又疲乏的。“你是不会明白的,要不你也就不会这样干了。”她当时是背向着科林森的。只见她仰起脸来,嘴唇动了动,吐出了两句几乎是不出一点声音的话,与其说是讲给我听的,倒不如说是叫我看出这意思的:“可不能害了埃里克。放他走吧。”

我给她弄得迷迷糊糊的:要是再听她这样说上两句,管保连我也要不惜陪她坐班房了。事实上我都已经动了心,真想要随她的便了。不过我终于还是一跷大拇指,指了指浴间说:“你如果愿意的话,就去那里边待着,等我回来。不过他还是得留在这儿。”

她无可奈何地点了点头,走进了梳妆小间。一会儿抱着衣服从小间里出来去浴间时,只见她两眼底下亮晶晶的各有一颗泪珠。

我把手枪给了科林森。他伸手接了过去,那手紧张得都颤抖了。连气也喘得呼哧呼哧直响。我说:“好了,别这样像个傻瓜似的。这一回你就帮帮我的忙吧,别再尽给我添麻烦了。千万不能放一个人进出啊:非开枪不可的话,只管开枪好了。”

他想要说些什么,却说不出来,便就近抓住了我的一只手,使劲地拉,拉得叫我简直都动弹不得了。我赶紧把手挣脱了,于是就下楼到里斯医生被杀的现场去。去那儿却碰上了一些困难。才一会儿以前我们还进出过的那扇铁门,如今却锁上了。那锁是再简单不过的。我用折刀上那套附属的小玩意儿三下两下一弄,一会儿就把门打开了。

进去一找,根本没有那件绿色的晨衣。连圣坛台阶上里斯医生的尸体也没有了。哪儿也不见尸体的踪影。匕首也不见了。血迹也都不见了,只有白漆的地上本来积着一汪血的那个所在,还留下了淡淡的一摊痕迹,黄兮兮的。可见刚有人来收拾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