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住院的病人(第2/4页)

“到底发生了什么事?”福尔摩斯问。

“两天前,一位病人写信给我,约好第二天晚上来看病。他们走后,布莱星顿先生就又变成那副胆小谨慎的样子了。”

那天,特里维廉医生收到的信是这样的:“一位侨居在英国的俄罗斯贵族深受强直性昏厥病的折磨,听说特里维廉医生是医治这种病症的专家,特地准备明晚六点一刻左右前往就诊,届时敬请特里维廉医生能够等候治疗。”

特里维廉医生对那封信很感兴趣,因为这种病症十分罕见。在约定的那天晚上,一位身材瘦小的老人和高大的年轻人如约来了。老人举止比较拘谨,那个年轻人面色黝黑,漂亮得惊人,只是带着一副凶相。他们两个看上去无论如何也和俄罗斯贵族搭不上关系,不过医生只顾关心强直性昏厥病,并没有留心这些无关紧要的东西。

年轻人搀着老人走进诊室,体贴地把老人扶到椅子跟前。特里维廉医生感觉那个年轻人真是难得的孝顺。他说:“您这么体贴您父亲,一定愿意陪着他全程治疗。”

“哦,不!”年轻人喊,“我可忍受不了父亲疾病发作时那可怕的样子,我宁愿留在候诊室里等候。”

“好吧。”特里维廉医生同意了。然后,他开始对那位老先生进行检查。老先生的智力一般,回答问题常常含糊其辞。过了一会儿,就在医生给他写病历的时候,老先生突然停止了回答,笔直地坐在椅子上,面部毫无表情,肌肉紧绷,两眼发直。

这是典型的强直性昏厥病,医生曾经使用烷基亚硝酸吸入剂,取得过良好的疗效。于是,他赶紧去楼下的实验室里取这种药。大约五分钟后,他拿着药回来了,却发现病人已经不见了。他又立刻跑到候诊室去看,结果那个儿子也不见了。医生询问新来的接待病人的小听差,他回答说:“我什么都没有看到,先生。”于是,那件事情就奇怪地结束了。

今天晚上,还是在那个时候,父子俩又来到了诊室。那位父亲为昨天的事情道歉,他说:“真是对不起,医生,我每次清醒过来,对犯病时发生的一切事情,总是模模糊糊的。昨天当我清醒过来,发现自己单独在一间陌生的房子里,便昏头昏脑地走了出去。”

“是的。”年轻人立刻接着说,“我看到父亲从候诊室门口出来,还以为父亲已经诊治完了呢。所以,直到我们回家后聊天,才知道事情的原委。”

特里维廉医生听了也觉得很好笑,就把这件事情放在一边,开始和那位老绅士讨论他的病情。约有半小时,特里维廉医生给老人开了处方,看着他在儿子的搀扶下走出了诊所。

他们刚走,布莱星顿先生就散步回来了。他没有和医生说话,就直接上楼了。不一会儿,他就从楼上跑下来,发疯似的冲进诊室,冲特里维廉医生叫喊:“是谁?谁到我的屋子里去了?”

特里维廉奇怪地说:“没有人去啊。”

“什么,你竟然说没有人去?”布莱星顿先生听了更加恼怒,他吼叫着让特里维廉到他的房间去看,并且把浅色地毯上的几个脚印指给他看。很明显,那些脚印肯定比布莱星顿先生的要大得多,显然是不久前刚刚留下的。因为今天中午曾经下过大雨,病人只有刚才来过的这父子俩。那么,一定是候诊室等着的那个人,出于好奇或某种目的,趁医生忙于给老人诊断的时间,上楼进了布莱星顿先生的房间。

尽管没有丢失什么东西,布莱星顿先生却显得出人意料的激动不安。他不断叫喊,疯狂地在房中走动,最后又提出要找福尔摩斯。特里维廉医生被他闹得没有办法,只好来找福尔摩斯。

特里维廉先生的话说完了,我在一旁发觉福尔摩斯的双眼眯缝得更加厉害了,从他烟斗中袅袅上升的烟雾也越来越浓,看来这件事情已经使他产生了浓厚的兴趣。果然,几分钟后,福尔摩斯就站了起来,把我的帽子递给我,又从桌上抓起他自己的帽子,“走吧,华生,我觉得我们应该随特里维廉医生去一趟。”

不到一刻钟,我们便来到了这位医生寓所的门前。一个小个子听差领我们进了房子,我们正准备走上宽阔的楼梯,突然发生了一件怪事,使我们停了下来。楼顶的灯光突然熄灭了,一个尖细的、颤抖的呼喊声从黑暗中传来:“我警告你们,我有手枪,再往上走我就开枪。”

“布莱星顿先生,是我!”特里维廉医生高声喊道。

“啊,原来是你,医生,”那人明显长长地松了一口气,说,“其他两位先生是不是冒充的啊?”原来他已经在暗中对我们进行了一番仔细地观察了。

“他们是福尔摩斯先生和华生医生,布莱星顿先生!”特里维廉医生说。

“不错,不错,是福尔摩斯先生,”那个声音终于说道,“好了,你们可以上来了。真不好意思,我刚才太无礼了。”

他说着把楼梯上的汽灯又点着了,灯光亮了起来,一个面貌奇特的人出现在我们面前。他手中拿着一支手枪,脸色苍白,面部因消瘦而松弛,稀疏的土黄色的头发由于情绪激动而竖了起来。

“我非常感激你到这里来。没有人比我更需要你的指教了。我想特里维廉医生已经把有人非法闯入我房中的事告诉你了。”他朝福尔摩斯迎上来说。

“是的,布莱星顿先生,”福尔摩斯一边回答他的话一边留意看着楼梯上的地毯,“你能告诉我那两个是什么人?他们为什么要有意捉弄你吗?”

“唉,唉,”布莱星顿先生不安地说,“这很难说啊。福尔摩斯先生。因为我也不太清楚。”

“你的意思是说你也不知道吗?”

“唔,请到我房间里来谈吧,请吧。”

说着,布莱星顿先生把我们领进他卧室。房间很舒适,也很宽敞。他嘟嘟哝哝说:“特里维廉医生应该告诉你们了吧,先生们,我不是一个富有的人。我所有的积蓄都在这只箱子里。你们可以想象到有人闯进我的房子令我多么恐惧吧。”

福尔摩斯望着布莱星顿先生,摇摇头,用厌恶的口气说:“如果你想欺骗我,我是没什么好建议给你的。”

“我已经全说了啊,福尔摩斯先生。”

“那么,晚安,特里维廉医生。”福尔摩斯转身向特里维廉医生打了声招呼,向门外走去。

“求你给我一些指教啊。”

“我对你的指教就是讲真话!”

福尔摩斯和我很快来到街上,往家走去。路上,福尔摩斯说:“这个顽固的布莱星顿,真是好笑,不过这个案子也算是蛮有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