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二、千鹤井家的崩溃(第3/4页)

“不过,那首诗同时也象征着你和绯纱子之间的相思的关系吧?绯纱子小姐的秘密当时你知道吗?”

“知道,她当时在没有任何性知识的情况下被麟太郎奸污了。就那么一次,竟然造成了那么严重的后果,这是连我也没有料到的。”

“是这样啊,果然没出我所料。后来,当你回到千鹤井家看到绯纱子发疯的情况以后,就爆发了激愤和复仇的念头.是这样吧?”

“是这样。对千鹤井家人们的愤怒,已经超过了我能够忍耐的限度。我要为壮一郎先生、香代子夫人和绯纱子小姐报仇。我本打算用他们杀害先生的同样的方法杀死他们三个人并嫁祸于麟太郎,同时把夫人从精神病院里救出来。我想,一个自己不动手而惜别人的手杀人、把精神正常的人送进精神病院监禁达十年之久、又使一个天真的少女发疯的罪犯,最后受到应有的惩罚,是理所当然的。”

“是呀。你的心情我不是不理解。你的论点很可怕,但是正确的。

“千鹤井家是正义和常理不起作用,怪论和邪恶横行的地方,而你的所作所为正是以毒攻毒。

“密室的设计也很巧妙。使尸体在你回来以前不被别人发现,以造成你不在现墙的假象,同时用气球限定犯人身在三楼。但是,你为什么把高木君拉到这个事件里来呢?”

“因为我在作为侦探开始活动以前,必须以配角进行活动。我是想将他作为机器人来利用的。”

“然而他却成了使你作法自斃的证人!他并不象你所想象的那样愚蠢。他象你所希望的那样将主角让给你,他退出了这一案件。但是,那时他已经掌握了全部的关键。

“高木君在临别的时候,把情况都告诉我了。当我说到我劝柳君写出这一案件的手记时,他淡淡一笑说道:

“‘把他的手记比作侦探小说也许不好,但是从过去事件的发展和柳君的性格及其在大冈病院的表现看来,他的手记作为侦探小说是世界上过去没有先例的一种形式。’据高木君说,侦探就是犯人的例子不少,记述人是犯人的例子也不是没有。但是,记述人既是侦探,同时又是犯人的例子, 在世界侦探小说史上还没有过先例。他虽然是半开玩笑地说这番话的,但我发现他眼里确实饱含着泪花……你想利用高木君作工具的作法,可说是最大的失败。

“关于你的犯罪方法,你自己已经怍了解剖,但是你没有说过你自己是凶手……把盛锌和硫酸的瓶子放在三楼的暗室里边,留下香水的气味,都是你搞的小动作吧?”

“正是这样。事件发生以后,麟太郎仍然毫无顾忌地将绯纱子小姐的裸体照片继续放在暗室里,我想为他这种心理和行动找到一种另外的根据;关于电话机的问题,我听了佐和子的伪证感到吃惊,为了防备万一,我把它藏在了三楼的贮藏室里边。”

“正是这样,柳君,你的秘密全被佐和子掌握了。她看见贤吉往海滨旅馆打电话,知道了你们的秘密。因为她非常爱你,她才作了伪证,为你们保守秘密,甚至最后舍弃了自己的生命。但是,当你知道她己掌握了你的秘密的时候,为什么不置她于死地呢?”

“我不是见了血就满足的杀人鬼。她和第—次谋杀事件没有关系。假如从她的嘴里泄露出我的秘密,我会果断地放下武器。到那时候,我必须考虑我的复仇是苍天所不允许的。”

“你的想法很好,但是她终于不得不结束了自己的生命。有罪的人,弱者倒下去不算是悲剧。正确的人、无罪的人、强者受到伤害而倒下去,才是真正意义上的悲剧。悲剧一且揭幕,就必然要进行到底。佐和子的悲剧,也许是她的身世的秘密带来宿命……”

“还有一件事要问问你,你是怎样成功地利用贤吉成为你的同犯的呢?”

“石狩先生,首先这里有战争时期的错误教育方针这样一种原因。战争时期的孩子,多年以来被培养一种无谓的憎恶情感和没有根据的复仇心理。深深刻印在纯真的童心中的这种感情,和大人—样,不是一朝一夕可以抹棹的。经过多年的民主的社会教育之后。

也许可能将这种感情除掉,但这种工作一旦失败的话,这个国家就将不断发生悲剧。

“贤吉君是一个早熟的敏感的孩子。他对自己的姐姐受到无法形容的污辱,是恨之入骨的。

“象他那种年龄的孩子,是很容易产生莫名其妙的厌世观的,何况他已经意识到自己已是不久人世的人了。我回来以后,又让他看了她姐姐写给我的信。他看了信和其它几朴证据以后,说出了想自己亲手报仇的话。

“但是报仇不是一时激动就能做到的事。石狩先生,我们两人从他家前面走过时看到一个女鬼的假面探出室外的事,你还记得吧?那是我叫贤吉君搞的。那也是他忠实于他的誓言的证明。我之所以叫他那样做,一方面是看看他的决心如何,另一方面是以此引起你对千鹤井家的重视,并给泰次郎以心理的打击。我叫贤吉君给殡仪馆和大冈医院打电话的理由,你也清楚吧?

“贤吉君一直遵守我们之间的约定。在麟太郎的威胁之下,表面上他虽然顺从了麟太郎的话,但最后还是背叛了他。贤吉君服毒自杀的心情,我也能够理解。麟太郎不是亲自下手杀人的人。贤吉君是为了忠实于对我的誓言,使麟太郎彻底失败而牺牲了自己的生命的。”

“贤吉君也是为了报仇而自己结束了自己的生命吗?千鹤井家的悲剧到何时为止呢?

“我的问题问完了,不过你为什么使用了红叶的树枝和鱼鳞形花纹的能乐剧装呢?”

“石狩先生所说的般若出场时手拿的击钟搥,我怎么也不能理解。我使用那些不必要的小道具,是为了打乱你的思路。”

“般若拿着击钟槌出来了,你自己使用了它,怎么还说不能理解呢?”

这时,我慢慢地站起身来。

“石狩先生,你不想逮捕我吗?”

柳光一惊愕地拾起头来。

“我刚才已经说过,我今天是以个人身份石狩弘之和你对话。一个个人是没有逮捕人的权力的。我这一生,只是为了你才采取了一次无视法律的行动。这是一个检察官不应该做的事情,我将在明天提出辞呈来结束我的公职生涯。

“千鹤井家谋杀案的凶手,在正式文件中,仍然是千鹤井麟太郎。知道这一真相的人,除了神明以外,只有高木君和你我三个人。你自身的归宿,由你自己来选择。夺走了三条人命的你,恐怕早已有所准备。我不是作为检察官,而是作为一个个人,敦促你好自为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