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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你多保重!”糸川拍了拍悠人的肩膀,向玄关走去。

悠人来到招待守夜客人的房间。二十叠的和室里摆着几张矮桌,亲戚和公司的人正在吃寿司喝啤酒。

外婆和舅舅围坐在史子身边,安慰着她,遥香也在旁边。悠人坐到那张桌旁。

“悠人,以后的日子可能会很难,但你一定要挺住。大家都会帮你们。”舅舅边往悠人的杯子里倒果汁边说,“你肯定担心将来的事情吧。放心,我会帮忙的。”

舅舅说的应该是考大学的事情吧。“麻烦您了。”悠人恭敬地对舅舅低头致意。

小竹等公司的人又一次过来致意,纷纷说着自己是多么受武明的照顾。有个姓山冈的人甚至说,如果不是在青柳本部长手下工作,估计自己早就从公司辞职了。

终于,吊唁者们都回去了,只剩下悠人他们。今天晚上他们三个人要留在这里,所以特意带来了换洗衣服。

遥香说她想再去看一眼灵堂,悠人陪她一起过去。昏暗的会场前面摆放着灵柩,旋涡状的贡香在灵柩前升起袅袅烟雾。

“守夜也好,葬礼也好,都累得让人心烦。不过大家都对我们很好,心里好受多了。学校的朋友也来了好多。”遥香抬头看着武明的遗像,“能听到公司那些人的话,真是太好了。原来父亲您是这样一位受人尊重的人。”

“在这种场合,他们当然不会说老爸不好。”

“我当然听得出是不是客套话。”遥香瞪了悠人一眼,“我以前真应该多和爸爸说说话,爸爸肯定还有很多我不知道的优点。”

什么呀,简直一副好学生的口气。——悠人差点脱口说出这句话,最终还是咽了回去。也许吧,他转而这样想道。

第二天仍然是一大早开始就忙得很。公司的总经理和董事们都过来表示慰问,吊唁的客人比昨天晚上多出一倍不止。高中的班主任真田老师也来了。“加油!”他这么对悠人说。平时没什么来往、难得一见的邻居们也都来了。虽然大家说的都是些场面话,但是满含鼓励的话语让悠人的心感到一阵阵温暖。

史子发言后,开始出殡。悠人抱着武明的遗像走在前面开路,抬棺材的是舅舅他们。去火葬场的只有他们三人和亲戚们。在亲眼看到棺材被火葬炉吞没的那一瞬间,悠人突然觉得胸中堵着的一团闷气散开了。他终于真正接受了父亲永远地离他们而去这个现实。必须振作起来,悠人又一次这么想道。

遥香和史子可能也同样感到释放了吧。在等待火葬的这段时间里,她们始终用平静的表情和亲戚们说着话。史子虽然不时还会眼泛泪花,但也不时露出笑容。

收完骨灰后,又回到灵堂做头七的法事,然后设宴招待僧侣和亲戚们。这些都结束后,史子再次向大家致辞。她先对大家表示感谢,最后说:“从今天开始,我们三人会齐心协力好好生活下去。我会负起责任,好好抚养两个孩子。以后还请大家多多关照。”史子的表情冷静而坚强,看上去非常可靠。守夜和葬礼不仅会让遗属从悲伤中解脱出来,还能让人变得坚强,悠人心想。

送走亲戚们,悠人他们回到家里。还有很多要做的事情。首先,要在家里布置祭坛。按计划,殡仪公司的人回头会把布置祭坛要用的物品送来。

悠人正在整理随身用的东西,突然听到走廊传来了说话声。一方是史子,另一方没听出是谁。

悠人推开门,悄悄向外面看去。只见史子和两个年轻男人站在那里说话,其中一人的脖子上挂着相机。

“所以,这些事情我们不清楚。请你们去问公司。”史子的声音很不高兴。

“夫人,也就是说您没听您丈夫提过这些事情,是吗?”没拿相机的那个男子问。

“没有!我已经说过了,我对公司的事情一无所知。”

“那现在听说了这件事情,您有何感想?仍然只是感到恨凶手吗?”

“你这个问题……我无法回答。总之,请你们立刻离开这里。要不然我报警了!”

“好吧,我们回去。不过,也请您明白,我们只是想让遗属也知道事情的真相而已。”说完,男子对同伴使了个眼色,两个人走了。

史子双手摁着太阳穴,好像要使劲压住头疼。

“怎么了?”悠人问。

史子长叹一口气。“那两个人胡说八道。问我知不知道刺杀你爸的人是公司为了瞒报事故而辞退的,还说那人因为那起事故留下了后遗症。”

“什么呀?这种事和我爸有什么关系?”

“他们说是你爸下令隐瞒事故的。还说那人是为了报仇,所以刺杀了你爸。”

悠人深吸一口气。他想怒吼,却一句话也想不出来。

不安的情绪在他心中慢慢升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