伪装 04

雨小了起来,但是车子挡风玻璃上的雨刷还是开着高档,开车的小高小心地开着车。

从酒店出来大概十分钟就到了别墅区的入口,再往里开一会儿就看到了一栋西洋式建筑。不一会就看到了警车,停在建筑旁。“看来就是那里了!”小高说。

把车子停到警车后面,草薙撑开伞下了车,熊仓也跟着他下车,小高留在车里。

草薙和熊仓都穿着工作服,是向酒店借用的,也戴着帽子,这是考虑到不要在现场掉下头发,当然也准备了手套。

别墅是一栋木制建筑物,虽然四周被郁郁森森的森林包围着看不太清楚全貌,但单从土地面积来看就有一百坪,而且桂木这个姓氏也早有耳闻。

别墅一旁是停车场,并排停着沃尔沃和红色奥迪。看到草薙一直盯着红色奥迪看,熊仓问:“怎么了?”

“没什么……”草薙摇着头。

门口站着穿着雨衣的警察,一看到熊仓就紧张地行礼,是个三十岁左右的朴实青年。

“报案的人呢?”熊仓问。

“还在里面。”

“情况怎么样?”

“这个,感觉她受到了很大的惊吓。”

“询问了吗?”

“啊,还没有详细……”

“你看过现场了吗?”

“是的,不过只是大概看了一下。”

熊仓看着草薙,用目光问他接下来应该怎么做。

“还是先请署长先生看看现场吧!”草薙说,“但是尽量不要碰到现场的物体!”

熊仓恭敬地点了点头,全然没有对比自己年纪小和比自己职位低的人摆架子,估计他是因众望所归当上的署长吧!

从院子大门到房屋玄关之间的路是用石子铺成的。草薙他们小心地在上面走着,小心不踩在土上,这是因为土地上也许会留下凶手的足迹,就算是署长原本也应该是鉴识课结束工作之后再到现场的。

走到房子门口,用戴着手套的手敲门。

“请进。”一个女人微弱的声音回应着。草薙打开门看时,心里吃了一惊。

一个女人正抱着膝盖坐在门厅里,牛仔裤配红衬衫,外面披着一件灰色的开襟毛衫。

女人抬起头,慢慢地站了起来,看上去在二十五到三十岁之间,纤细的身材,个子高高的,头发也很长,眼角恰到好处地上翘,正如汤川所说是个大美女。女人名叫桂木多英。

熊仓也自我介绍了一下,穿成这样说自己是警察署署长,虽然有些奇怪,但也不至于令人发笑。

熊仓也简单介绍了一下草薙。桂木多英沉默地点头,在她看来警察怎样都无所谓。

“现场在哪里?”熊仓问。

“在里面,”她指着身后的走廊,“里面就是客厅。”

草薙和熊仓脱了鞋,用准备好的塑料袋套在脚上,为了减少摩擦,更是用橡皮圈绑住了脚尖部分,尽量不留下自己的足迹。

留下桂木多英,两个人走进走廊,里面的门关得紧紧的。

草薙慢慢打开门,首先注意到的是恶臭,是污物与血腥混合在一起的臭味。

草薙刚小心地走进去,就不由得屏住了呼吸,跟在他身后的熊仓,也不禁发出“啊啊”的声音。

首先映入眼帘的是窗边的摇椅,上面坐着一个小个子男人,胸口有很大的伤口,从那以下全身都是吓人的黑色血迹,男人身着POLO衫和西裤,搭配得很好。

向右边一看,有扇面对着庭院的玻璃拉门,玻璃拉门开了一侧,拉门前的地板上,有个女人仰面倒地,从这个方向一眼看过去似乎没有外伤。

草薙从口袋里拿出数码相机,是他自己的,带着相机是为了拍谷内结婚典礼的,真是做梦都没有想到会用于此。

草薙先是从自己的位置拍了几张室内的情况,然后小心地不碰到四周走近摇椅,大约在一米开外的地方停下脚步,这是因为草薙注意到地板上有细小的血飞沫,也能看出上面有什么东西被搬动过的痕迹。

草薙站在那里观察着死者胸部的伤口,胸部开着一个好似被挖开的洞,里面的血肉、内脏都被破坏得乱七八糟的——草薙看着这种伤口心里有了主意,以前他见过同样的尸体。

男人的年龄在六十岁到八十岁之间,满是皱纹的灰色面容,让人联想到乌龟。

拍摄了几张照片之后,草薙走近女性死者。

他马上就看出了死因,脖子上有勒过的痕迹,不是用绳子,而是手指,指痕清晰,指痕上还沾着一点血。

“草薙先生,看那里……”熊仓用手电照着庭院。

被雨淋湿的地面上,黑色的枪身发出幽暗的光。

“果然是猎枪……”草薙嘟囔着。

“要说竹胁桂先生,我也是知道的,那位就是竹胁先生吧?真是太令人吃惊了。”熊仓语调格外沉重。

桂木多英无力地摇着头,“请不要这样叫他,那是父亲在外面使用的名字,我听起来就像说的是别人。”

“啊……是这样子啊!失礼了!那我以后用他的本名桂木武久先生吧!那么你母亲的名字是亚纪子女士……”

“是的。”桂木多英点头。

回到酒店,借用了之前的会议室进行询问,草薙也在场,虽然不是很情愿,但也是受谷内所托,无法拒绝。

摇椅上的死者是笔名为竹胁桂的词作家。草薙光是听到名字一时还没想起是谁,但是听人说到几首代表曲目就令他有些吃惊,竹胁桂的作品主要是演歌,但都是热门歌曲,被人在“红白歌合战”中演唱过,拥有一两栋别墅也很自然。

“爸妈应该是今早到别墅的,每年这个时候都会在这里住一个月。”

“你没有同行吗?”熊仓问。

“我平时就和他们分开住,这次是因为有担心的事才过来的。”

“担心什么?”

桂木多英稍稍迟疑,然后舔了舔嘴唇,“昨晚母亲给我打了电话,说父亲叫人来别墅,那个人叫鸟饲修二,是父亲的徒弟,现在是音乐制作人。”

“为什么叫他过来?”

“是为了抗议。”

“抗议?”

桂木多英突然叹了口气说:“鸟饲先生最近捧红了几位新人,当然是他自己写词,不过当中有首歌的歌词,感觉和以前父亲的被谁唱过的很像。”

“啊,这就是抄袭吧?”

桂木多英点头,“不过这对鸟饲先生而言有些过了,原本就是他在父亲门下接受指导时写的,虽说父亲有修改,但大部分是他的原创。”

“嗯,”熊仓说,“那到底谁是对的?”

桂木多英摇着头,“我不知道,父亲职业经历丰富,写过太多的作品,我想也有很多没有发表,这么说来,也有可能有时忘记是不是自己的作品,和徒弟的作品混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