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死边缘的邂逅(第2/3页)

在山下的饭店住了两天,她已经打听清楚在主峰的下面便有一个大雪山,她决定立刻动身。

虽然有公共汽车,但她还是决定乘出租车上山。汽车行驶在平坦的马路上,突然前方出现了像一堵大墙似的三座大山。车窗的左侧可以看见索道和零星的小屋。汽车从发电所驶入了山里,车窗染成了黄色,汽车穿过漂亮的榉木林,一登上斜坡,就可以看见山村风格的建筑,这里就是终点站。

司机说,从这里再往上攀登一段路,就可以看见大雪山。

“去大雪山的山顶有步行专用线路,你这种鞋也没问题。”司机一边看着真由美的鞋一边说。

恰逢周末,有很多朝同一方向登山的游客,虽谈不上是络绎不绝,但跟在他们的后面就一定会到达大雪山。

“再用车请告诉我,我马上就回去了。”司机说完就掉转了车头。

真由美摱慢地沿着山路往上爬,从公共汽车下来的游客们不久就偏离了山路,只剩下真由美一人了。据说女人要步行到大雪山需要两个小时。

走在由山庄通往山里的道路,两旁是呈锯形的榉木林和七叶树林,真由美气喘吁吁地爬上山腰,过了溪谷,就看见了险要的峡谷,再走过缓缓的斜坡,大雪山就映入了眼帘。

沿着溪谷建有两座山庄,山里浓浓的空气夹杂着冷风扑面而来。

山庄里有登山人,游客们在休息。真由美只是看了一眼山庄,又继续攀登。雪山上似乎已经下过了几场雪。

山腰上立着标石,山路上有人们走过的足迹,沿着雪山还有其他的道路,或许是为专业登山人提供的路吧。

真由美站在雪山的脚下,仰望着雪山。夏季时像蚂蚁一样爬山的队伍已经没有了。只有为数不多的游客团停留在山脚。

绵延的山脉包围着雪山,挡住了视线。真由美站在山脚,开始向雪山攀登。脚下是布满小石头的崎岖小路,却还可以走上去。

游客们都停留在山脚,望着真由美好像走在城市马路上的样子,都露出疑惑的神情。恰好今天气候温和,风一停,在雪山上也热得出汗了。

2

几乎看不见继续向上登山的人了,不时却见到从雪山上有人下来。手握冰镐,脚上的鞋钉着铁爪似的防滑铁钉,打扮得煞有介事,他们都侧目看着真由美。个别胆大的游客也混杂在雪山上,都露出一副怀疑的表情。

真由美眺望着雪山,好像被什么牵引一样继续向上攀登。不知不觉山脚已经被远远抛在下边,山脚下的游客小得像一粒粒芝麻。

伸出手,手似乎都可以被染成蓝色,可怎么向上攀登也不能靠近蓝天。山就在脚下,天空还在很远的地方。

突然,真由美的周围一下子暗淡下来,一瞬间浓雾围住了她。晴空、山脊全都消失了,灰色的雾就像一堵墙。

刚才的天气还热得出汗,现在又开始刮起了冷风。雪山脸色变了,一副生气的模样。

视野被封闭了,真由美突然感到了不安。穿着在城市里的单薄衣服就进入到了雪山,是难以抵御骤降的气温的。她本以为是暂时的起雾,但雾气却越来越重。

远处传来山崩一样的可怕声音,真由美愈发不安和恐怖,四周布满了死亡的阴影。

面对雪山上残酷的现实,她的心中那模糊的美妙的死亡幻觉瞬间就崩溃了。真由美慌忙地想要下山。突然,脚下的石头一滑,脚扭伤了。

脚火辣辣地疼,站都站不起来了。她强忍着走了几步,就疼得蹲下身子。周围的雾墙渐渐厚重、浓密起来。

四周没有丝毫登山者的迹象,只有阵阵的寒风在雪山里呼啸。真由美绝望了,即便是想死,她也决不想死在这样的地方。脚愈发疼得厉害,她只好紧缩身体躲在岩石后避风。这一时之计也难以抵挡山上的寒气。真由美不由得自嘲,自己曾是那么向往死亡,甚至来寻找死亡的场所,多么愚蠢啊。

这里只有死亡的危险,而没有浪漫的幻想。不应该为了从失恋中解脱出来而来此寻找死亡的地点。在哪里失恋,就应该在哪里解脱,至少是应该在山下。

如果想死,在哪里死其实都无所谓。但她可决不想发生现在的事故而使她的人生画上终止符。她的思维还在运转着,可身体已经不听使唤了,真由美已经在后悔自己这么轻易地就要结束生命了。

不仅是大雾,太阳也已经落在山后了。大雾里面就是黑暗。气温也骤然下降了,落石的声音似乎越来越近。只能听见声音却看不见石头,令人更加恐惧。

“怎么了?”从岩石后突然传来声音,真由美吃惊地朝发出声音的那边望去,岩石旁突然出现一个登山人的身影。

“在这种地方干什么?天一黑就不好办了。”登山人说。

好像在山上呆了很多天,结实的脸已经被晒得黝黑了,手里握着冰镐,这是一位全副武装的老练的登山家。

真由美放心了,说道:“脚扭了,不能走路。”

“穿那样衣服怎么还跑这儿来了?”登山家一副吃惊的样子。

“我是被山上的景色所吸引,不知不觉就走到这儿了。”

“真鲁莽啊,这一带道路险要,常有山石滚落。雪山中还常有雪崩。”登山家和蔼地提醒真由美。

“对不起,我太轻率了,才不由得闯上山来。”

“大山可不总是情绪好呦。还能走吗?”

“如果允许我扶着你的肩膀,还勉强……”

“请用我的冰镐当做拐杖,我护送你下山。”登山家建议道。

真由美跟着过路的登山家,几乎是抱着他的冰镐,蹒跚着回到了雪山下的山庄。

路上,他照顾着真由美,花了很长时间才下山。轻便温暖的防寒服也穿在了她的身上,他一边留意她的脚一边缓缓而行。

靠着他那结实宽厚的肩膀上,可以感到他身上温暖的气息。乘坐山庄的行李车,她被送到了山坡的医院。这时,真由美在致谢的同时作了自我介绍,又问起对方的名字。

“我的名字不值得一提,也不该留下名字。”登山家谦虚地回答。

“怎么能说不该留下名字呢,你可是我的救命恩人啊。”真由美说。

“谁路过都会这么做的,要说是救命恩人那可实在是有点夸张了。”

“拜托您了,请一定把您的名字告诉我。不然以后我会心里不安的。”真由美恳求说。

“既然我们在山上相识,也许在山下也能见面。请您多保重!”他淡淡一笑,整理着肩上的背囊,手持冰镐就离开了。真由美把他的背影深深地刻在了自己的脑海中。

虽然他说会在山下的哪里会再相遇,可真由美知道,不一定有机会遇到他了。